他穿过玄关和正对着的短廊,推开左手边的一扇门,“这边是客厅,两组沙发随意躺,每一个都能瘫得非常舒适。穿过这扇玻璃隔门,是厨房和餐厅,锅碗厨具虽然不是新买的,但它们跟新的也相差不了多少,冰箱里可能还有点牛n_ai和冻r_ou_,也都归你了。然后这边……是卫生间和杂物间,给你一个建议,洗澡的时候把浴缸上的拉门关上,以免水ji-an出来。这地有点滑,摔一下你这么好看的脸可能就毁了。还有这边是卧室——”
他说得很快,反应稍微慢一点儿可能都跟不上他的节奏。
不过屋子里确实非常干净,光照充足,确实是个看起来很舒适的住处,难能可贵的是还很有艺术气息。墙面上挂的画非常讲究,线条色彩搭配每一处空间,恰到好处。
燕绥之在等房东开卧室门的时候,抬手摸了一下近处的一张挂画。
那是用炭笔和极简的线条勾勒出来的人物轮廓,有点儿像服装设计师爱画的那种没有五官的人物简图,只不过这张重点不在表现服装,也没有上色。
能看出来画上有一男一女,女人正优雅地坐着,伸手去拿一杯茶,男人则逗她似的往她茶杯里放了一朵拇指月季。
默文·白看见他的动作,顿时挑起眉问道,“怎么样?这幅画还不错吧?”
燕绥之点了点头,“很不错,能看出画师是个潇洒的人。”
默文·白一听他这么说,兴致更浓厚了,“是么?这也能看出来?还能看出什么?”
“还能看出画师应该是个万年光棍。”燕绥之道。
默文·白:“……”
燕绥之又欣赏了片刻,这才注意到碎嘴房东的沉默,“怎么?”
默文·白一脸麻木地看了他半天,然后用拇指戳了戳自己,“谢谢评价,画师就在这里。”
燕绥之了然地点了点头,“那看来我说得很准确嘛。”
“……”
有那么一瞬间,洛克有点儿后悔介绍他俩认识,总觉得房东再被戳两下痛脚,随时会把他们扫地出门。不过后来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燕绥之什么时候不讨喜过,哦,碰上霍布斯老律师除外。
总之两句话的功夫,房东已经笑嘻嘻地要去跟燕绥之勾肩搭背了,“你对画还挺懂的。”
不爱跟人太亲近的燕大教授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爪,“屋里的这些挂画都是你画的?”
“是啊。”默文·白道,“辞职之后我就一直在吃房租画画,这都二十多年了。”
燕绥之点了点头。
倒是洛克有点好奇,“辞职?那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默文·白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受拘束享受人生”的气质,很有点儿混不吝的味道,衣裤都是最宽松的,在家仗着有地暖和温控就一直打着赤脚,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一个辫子。
单从他现在的状态看,很难想象他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提起之前的工作,默文·白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
“呃?抱歉,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洛克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可见这段时间实习下来,还是有点长进的。
“啊——”默文·白拖长了调子,“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想起之前的工作就有点没兴致,我这张驴脸是拉给工作看的,不是拉给你们看的。”
他也并没有回避洛克的问题,甚至还耷拉着死鱼眼,主动对洛克道,“你觉得我之前是什么工作?”
“不知道,很难猜。”洛克道,“感觉就是画家、搞艺术品的、或者办画展书展的,或者设计师?”
他每说一个,默文·白就摇一摇食指,摇到最后居然又多了几分得意,“很遗憾,全错。看来我这些年很不错,把原本的气质都洗刷干净了,非常成功,可喜可贺。”
他卖了个关子,这才道:“我在医院工作。”
他又敲了敲墙上那幅一男一女的画,“这两位就是我在医院见过的,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病人之一,当时专家医生在医院后花园会见他们的时候,我刚巧经过,对那一幕印象有点深,后来偶尔想起来,就画下来了。”
洛克小傻子愣了好一会儿,“老实说,完全看不出来,是医生吗?”
“不算是。”默文·白道,“我在研究室里,不下临床,但跟病人之间还是有间接联系的。”
这下连燕绥之都有些讶异了。
洛克问:“研究室?研究什么?”
默文·白摆了摆手,“算啦,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想提了。而且二十多年了,工作内容我都忘光了。”
之后参观卧室的过程中,洛克一会儿忍不住瞄他一眼,一会儿又忍不住瞄他一眼。
“这一版温控装置虽然也装了有十年了,但是效果还不错。”默文·白道,“如果出故障的话,可以拨打这个电话。这位同学,你已经投瞄了我四十七回了,再多瞄两回,我会怀疑你想跟我展开一段祖孙恋。”
“……”
洛克一脸惊悚,“不是等等,什么祖孙?你多大了?”
默文·白赏了他一个惊天白眼,“你的重点是不是有点问题?我掐指算过,也不算很老,可能比你们大个70岁吧。”
照这么算,他现在有90多岁。事实上90岁都还在盛年的尾巴根,要走到尾巴尖还得再有20年。这样看来,他眼角眉心的褶皱和嘴边的法令纹又有点过深了,尤其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