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进在京中是执教信国公府子弟的,那他从京中来,带的弟子……
杜进见周青不住的看向李锐,便笑着抚须道:
“周大人猜的不错,这便是李老国公的孙子,现任国公的侄儿李锐。”
周青惊疑不定地看了眼李锐,不明白杜进带此还在来正在闹灾的通州是为了什么。
李锐见介绍也介绍过了,寒暄也寒暄过了,忍不住从杜进身边走了出来,对周青施了个晚辈礼,开口说道:
“周大人,小子的家叔在巡查汾州马场的途中失踪了,所以小子冒昧前来,求大人相助。”
李锐最爱听祖母讲“三国演义”,那些谋士高人说话向来是一来就直点主题,然后再慢慢揭开端倪。他受此影响很大,说话间也颇有些“一语惊人”的风格。
那周青果然被惊到,连声细问,李锐将从奶奶那听来的消息一一告诉周青,包括叔父为何出京,一百多精锐士兵保护叔父,却所有人在吕梁地界失踪,以及马场扣押了一位参议,当地正在僵持等等。
李锐自打进入了变声期,和别人说话之前都会在心里深思熟虑,务必不会出错,而说话的时候尽量言简意赅地说清主题,就是为了避免用这公鸭嗓子说多说错,又再来一遍,图惹人笑。
这周青越听越惊,越听越觉得其中有天大阴谋。
他在御史台快十年了,自然是知道如今大楚的局势是有多复杂,原本世族和勋贵以及当今圣上的关系就是在一种非常危险的平衡里慢慢前进,现在又涉及到谋反之事,说不定一下子就会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楚,弄的是分崩离析。
这些世族可不管御座上坐着的是哪位,谁能给他们背后的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他们就帮着谁。
周青按下心中的惊惧之情,仔细看了李锐几眼。
“李锐,你可是故去的平章政事李蒙之子?”
“是,家父正是李蒙。”
“你今年多大?”
“小子今年刚刚十四。”李锐躬了躬身,“请大人看在信国公府与大楚百姓的份上,能前往汾州,仔细调查马场之事。”
‘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今有李锐十四出京救叔,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李大人有此后人,泉下有知,也会大为快慰吧。’
周青心中暗叹。他听说李锐只有十四岁,大感意外。他见此子的身形相貌,还以为至少有十六岁了,结果一问,居然刚刚到十四岁,算不得成人。
十四岁就有如此的胆识和口才,岂不是虎父无犬子耶?
他心中有感于信国公府一门英烈,不愿让其后人寒心,加之御史台原本就有监察各地的职责,此事他责无旁贷。于是便对杜进和李锐面色一整地说道:
“李锐,东升兄,你们放心,等我稍作安排,立刻就会带着中军出发,前往灵原县一探究竟。”
周青看着两人惊喜的表情,又笑了笑:
“我此番出京,带了一千中军,圣上嘱我便宜行事,原本是担心当地大族有所异动,如此一来,正好是‘便宜行事’了。”
此事杜进自然知晓,他要李锐来找周青,当然不光光是为了周青的才能,而是因为他身后有着一千的中军。
若不是有这一千的中军,当地这些官员哪有这么爽快就开仓放粮,又如此积极的配合?一个‘便宜行事’,他们若违令不从,周青当时就可以先斩后奏,回京后至多也不过就是被责问一声,罚俸几月罢了。
李锐见此行如此顺利,也不由得大受鼓舞。
此番出京来果然是对的!
他若和祖母、幼弟在家一同焦虑,又能帮到叔父一分一毫?若说是胡乱去打探消息,说不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还会给府里添祸。
要知道,那刘嬷嬷背后之人还没找到呢!
此外,王油子所说的那进了江府的探子也极为可疑。江府和晋国公府上过从甚密,而晋国公府自老国公报病休养以后,新任的晋国公就对叔父各种刁难,明显是不愿意朝堂上再有一个和他一般分量之人。
若是这些势力知道了他叔父的危险,借机发作,怕是叔父原本有十分的危险,也要变成十二分、十五分了。
李锐见周青答应了调查此事,对周青行了个大礼,就要带着杜进转身出去。
周青见李锐居然不和他一起同行,颇有意外。
“你既然也要去找寻你叔父,为何不与我一起走?你一个少年只带了些许家将出门,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锐见周大人对他关切,心中感激,认真回道:
“大人,并非小子不信任大人,而是有猜测说我的叔父可能是被汾州外的草原游牧部族虏去,向大楚索取赎金。此猜测虽然难以让人信服,但哪怕有一丝可能,小子总要去尽力去查探一番。”
“小子的小舅在凉州边关任职,熟知凉州、汾州两地的胡人情况,小子想去向舅舅借一些精通胡语的兵士,在汾州的牧民中细细打探。若是真的被胡人所虏,是要赎金的,小子就给他赎金,是要其他东西的,小子和他们再行商议。”
“无论如何,总要试试。”
李锐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他如今以一己之身四处奔波,全凭着心头一口闷气。
他们府里就像是得罪了天上哪路神明,每次刚刚看到要兴盛之时,就总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所有人的希望掐灭。
先是祖父中风卧床不起,然后是父亲中箭身受剧毒,现在唯一的当家人眼看着也要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