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原侯夫人是梁夫人大姑子,这会儿来了,少不得前去拜会,只是皇帝在这儿,虽不曾表露身份,她径直离去,却也失礼。
皇帝看出她心事来,摆手示意无碍,叫她自去应酬,梁婷婷和妙妙却顾不得这样多,两个小姑娘牵着手,开开心心吃点心去了。
有皇帝守着,女儿自然不会出事,再则,因为此前几番矛盾,梁夫人也不愿带女儿过去,颔首示礼,同陈家嬷嬷一道往前厅去了。
扬州点心确实可口,饶是妙妙小肚子早就鼓鼓的,这会儿也往嘴巴里塞了几块荷露糕,梁婷婷也吃了好些,见皇帝没拿,又将小碟子往他面前推:“小哥哥也吃。”
“妙妙,”皇帝真不怎么爱吃这些甜腻东西,怕小姑娘吃撑,叹口气道:“不能再吃了,会肚子疼的。”
小姑娘咬着手指,杏眼里全是依依不舍的光。
“等上几日,”皇帝低声道:“叫人从扬州接几个厨子来,天天给妙妙做小点心吃。”
有吃的就成,妙妙乖乖的应了:“好。”
她也没忘了小伙伴:“婷婷,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梁婷婷也爱吃甜,笑的眼睛弯起:“好呀好呀。”
那会儿刚见到,皇帝难免没认出来,等见了梁夫人,才知这个跟妙妙打招呼的小姑娘便是安平候之女梁婷婷,她上一世最好的朋友。
两个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咬耳朵,皇帝一个男人,当然不好凑过去搅扰,只竖着耳朵在一边儿偷听。
“妙妙,这是谁呀?”梁婷婷好奇的问:“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皇帝默不作声的将耳朵往那边儿伸了伸。
“是小哥哥,”妙妙开心的回答她:“会喂妙妙点心,陪妙妙钓鱼骑马,还会扎小辫儿!”
小媳妇这么给面子,皇帝不由暗暗骄傲起来,控制住嘴角弧度,才没叫它翘起来。
“这么厉害!”梁婷婷惊叹。
“嗯!”妙妙重重的点头,开心极了:“我们都说好了,等妙妙长大,就嫁给小哥哥,到时候天天有糖和点心吃!”
“真的吗?”梁婷婷歆羡道:“我也喜欢吃糖。”
“那就去找我呀,”妙妙拉着小姐妹的手,认真道:“到时候,妙妙肯定有好多糖,可以分一半给你。”
“妙妙真好,”梁婷婷感动道:“我有好吃的,也分一半给你。”
两个小姑娘说的一本正经,情真意切,皇帝却忍不住笑了:“吃得太多不好,咱们四处走走,消化一下?”
“好。”两只小团子一起点头,左右看看,牵着手往花园那儿去了。
皇帝摇头失笑,跟了上去。
武原侯陈氏一族虽远离朝局,手无权柄,却颇有生财之道,整个大秦,也是排的上号的豪富之家,当年修建花园时,特意从苏州请了好些匠人,几经波折,方才建成。
花园外墙种植有紫藤兰,青翠的叶与紫红二色、温柔低垂的花瓣交织,远远望去,恰如一片叫人沉溺其中的缥缈梦境。
妙妙仰着头,见那一簇紫红色的花儿挤在一起,铃铛一样垂着,喜欢的不得了。
“小哥哥,”她转头道:“等妙妙嫁给你之后,我们也在花园里种几颗,好不好?”
皇帝笑着问她:“为什么非要等你嫁过去才种?”
“妙妙现在是客人,不能乱来,”小姑娘认真道:“等嫁过去,就是女主人了。”
“好好好,”皇帝摸摸她小脑袋,笑道:“都依你便是。”
花园的门便在不远处,两个小姑娘相携过去,哪知人还没进去,便被拦住了。
“二位小娘子有礼,我家此处有一禁忌,少不得一问,”有几个嬷嬷守在那儿,观其衣着,该是陈家仆妇:“二位生肖如何?”
梁婷婷与妙妙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开口道:“我生肖属羊。”
妙妙则道:“我生肖属猴。”
那嬷嬷面上笑意顿了顿,又问身后皇帝:“尊驾如何?”
皇帝淡淡瞟她一眼:“属龙。”
“小娘子见谅,”那嬷嬷皱着眉,道:“我家小娘子正在此游玩,生辰所限,今日见不得生肖为猴之人,望请移驾他处。”
“真过分,”梁婷婷不豫道:“我们是客,此处又非内庭,为什么不能进去?”
妙妙也有点不开心:“他们都可以,只有妙妙不可以吗?”
“是,”那嬷嬷言语恭敬,神情却微带倨傲:“猴蛇属相之人,会冲撞我家小娘子,不宜相见。”
妙妙小眉头一蹙:“为什么见不得,她被猴子咬过吗?”
皇帝没忍住,抿着唇笑了,梁婷婷却似是想起什么,气鼓鼓的对那嬷嬷道:“是不是花妖在里面?”
怕她不解,又改口道:“就是陈华桐。”
“确是我家小娘子在此,”那嬷嬷听她说出花妖二字,面露不豫之意,隐约傲气:“她生有贵命,寻常人不得近身,若沾了俗气,非得大病一场不可,还请几位移驾。”
若说先前说的话还算客气,到了这会儿,出口的话却已经叫人很不痛快了。
皇帝将两个小姑娘往身边拉了拉,讥诮道:“木头佛像熏了几日香火,以为自己是真神了?”
那嬷嬷脸色一变,正待开口,却听不远处有人道:“刁奴狂妄,辱及贵客,望请尊驾见谅,入内一叙。”
那声音清越泠然,似是山泉,初一入耳,便觉满心安谧。
妙妙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不远处站了一个年轻女郎,面似桃花,目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