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娱乐圈到底是中了什么诅咒,夏天拍冬天的戏、冬天拍夏天的戏,反正一定要和季节反着来拍戏。
弈清这场是电视剧《将相后》中她的角色赵韫中期的一场戏,赵韫作为赵家的长女,全数男丁战死沙场后的新的支柱,她虽然一个女儿身去了边关,却无一人对她有所怠慢。但她知道,这敬重其实是对她父兄以身殉国的敬佩,而不是对她赵韫这个人有什么尊敬之前。
边关战乱不休。在敌国又一次进犯时,赵韫提起长枪,骑上烈马,挺身走在了最前面,如一道利箭射向敌人的心脏。
弈清身上穿着快有二十斤的黑铁盔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腾纹样,看起来十分威风凛凛。但实际上,弈清穿在盔甲里的单衣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
镜头对准她拍着,她半分都不能表露出真实的难受。
弈清表情坚毅冷凝,横眉冷对,牙齿咬得很紧,勾勒出紧绷的下巴曲线,她的眼睛里暗含着一团怒火,杀父杀兄之仇、侵她国家杀她百姓之仇,她定要一一全数还回去。
她挥动着长枪,与短兵相接,发出清脆的一声。简单几招内,她便已经把银制长枪捅进了敌人的胸膛,鲜血将长枪上的红缨染得鲜红。只是握着长枪的那只莹白细手微微发颤,暴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几个副将追赶上她,连忙围在她周围,保护着她的安全。宛若一个被父辈们带着出来玩的孩子,什么危险都不让她碰。
赵韫崩溃、愤怒。弈清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喊着,“都给我让开!”
她的腿一夹马屁股,烈马提蹄冲了出去。威亚老师在规定时刻拉紧威亚,弈清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快准狠地又杀掉一个敌兵,转身长枪再次捅进一人身上,又一个利落地转身,她稳稳坐回自己的马匹背上。
将军威猛,士兵自然士气高涨。两方交战在一起,赵韫凭此一站声名大震,从赵家遗孤变成赵家的希望。
“好!过----”
导演松了口气,幸好一遍就过了,不然这种大场景实在是劳民伤财,烧钱得很。
弈清从马上下来,立马瘫倒在地上,累虚脱了,这打戏拍起来可真要命,幸好一遍就过了,不然顶着这一套行头再拍几条,她非要中暑不行。
拍戏真苦。
第七十一章
因为从事这个特殊职业(别想歪了),作为明星,总是要飞来飞去,今天可能在b市录综艺,明天可能又要去x市参加一个广告商演,后天可能又要去h市拍戏,总之有数不尽的公告。
以至于邵野和弈清在电视剧《善良的医生》杀青后变成了异地恋,两人各有各的工作和行程,又聚少离多,只能每天煲电话粥以解思念。也因此,邵野想要退圈的心越来越坚定。
但退圈不是他想退就能立马退的,毕竟已经签了的广告约、综艺约、还有未上映的电影等等,很多事情牵扯着他不让他离开这个圈子。
近来最让邵野烦心的事情就是之前拍的那部电影《鲨鱼沉海而死》迟迟不能定档上映,前几天周修还说定档有戏了,谁成想制片公司那边的人又反悔了,上映之日又再次遥遥无期起来。
邵野气愤,但又无能为力。
事情是这样的。导演邬启明是个不出名的新人导演,擅长拍一些引人思考的剧情,其中各种暗喻、铺垫、长镜头的应用,他是个人才,只是苦于迟迟没人发掘。
后来有家制片公司东日看中了他的剧本,决定给他投资,于是邬启明十分开心地和那边签下了合约,却不想让他陷入更加艰难的处境。
东日制片公司虽然给了邬启明钱,却处处限制他的拍摄、干预他的导演工作,《鲨鱼沉海而死》的剧本被一改再改。
邵野因为最初看到的第一版的剧本才决定自降片酬接下这部戏,没想到开拍前导演给了他一本新剧本,剧情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但他已经签下了合约,心里再怎么不爽也只能演,因为他是个演员。
开机后没几天,剧组整个的工作氛围死气沉沉,导演邬启明每天皱着眉头对着监控器,主演邵野每天一下戏脸就臭的可以,没人敢上前和这两个人搭一句话。隔三差五还会有东日制片公司的经理过来片场,阴阳怪气地指挥着。
剧组工作人员苦不堪言,只能小心地做自己的事情,生怕触了这三尊大佛的霉头。
后来邬导还是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和邵野一拍即合,两人带着几个摄影场务溜走,去闹市里拍戏,从头开始重新拍,拍第一版的那个剧本。其他工作人员则留在片场,陪制片方演戏。
邵野回想起那段日子,都会觉得疯狂,他和邬启明都是疯子。只有一个摄影师,和导演一起藏匿在人群之中,邵野灰头土脸地走在小乡镇的大街上,落魄地拉住一个路人问路。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真实的,因为他们都不是在演戏。只有邵野,只有他在演戏。
他扮演一个破产的商人,被人洗脑,想要在这穷乡僻野的地方做些小生意,重新东山再起。于是他离开家乡,踏上这异乡的路,才知道事情有多么的不易。
他被骗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学会了抽烟、喝酒、嫖·娼,也学会了低头,做之前最不屑的生计。他终于赚到了吃饭的钱,也爱上了街头的那个妓·女,他以为生活在慢慢变好,却不想只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