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九说这话也不妨碍他下黑手,拎着悲回风当啷当啷把人敲到了地底下去。
然后封九拎着刀想了想,觉得这是在是不符合他一贯以来的作风,他瞄一眼半空中正打得热闹的连清漪和枭川,面上一脸愧疚地把泽麓从坑里踹了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点。”
其实不光正道中人好面子,魔修其实也好面子,你说他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他可能没什么感觉,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但你说他功夫不行这就很严重了。
封九不走心的致歉没有得到任何预料之中的结果,反而把泽麓给刺激大发了,□□倒提,仿佛横贯日月。
封九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向他表示谴责:“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而后悲回风漆黑的剑光如同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悍然迎上了泽麓赤红的□□,那一瞬间似乎时间都凝滞,仿佛蚀月一般,殷红的泓弧刃一点一点被刀旋吞噬殆尽,余威仍悍不可挡地扑向泽麓使。
封九的修为很奇怪,南翼在一旁看着,将他的一招一式都尽收眼底。他的路子很杂,不消多对比就能发现他的招数同南华其他人都有不小的差异,形还是那个形,骨却面目全非。
修仙修心后修体,修为随心境而涨,心境凭修为进,这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起码南翼这,从未见过如封九一般心境一流然修为不足的情况。倒像是有什么压制了他的修为进境一般。
封九这边有个南翼压阵,闲杂人等自是不来扰的,他专心应对泽麓使一个,自是轻松,但旁人就没这个幸运了。
林随精通炼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齐备,阵法石身上一抓一大把,手段层出不穷,实在是用不着人担心。
花湘那边有聂琦南照拂这,两厢合作,倒也不见难色。
真正艰难的是沈望。
剑修好战,死在沈望手中的魔修不知几许,仇恨拉得一流。封九数了一数,竟有七个魔修在围攻沈望一人,为首的还是十二君之一的羡岳君。
沈望已然负伤,但仍是招招搏命般狠厉,羡岳君一时拿他不下,竟是引着他缓缓靠近了殿门处的杀阵。
安君越也察觉到这一点,有心想救却是□□乏术。正忧心之际只闻一声尖锐的声响,恍如百鬼夜哭之声豪宕开来,是封九携悲回风入了战局。
此时凶险比之方才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封九初入战圈,颇为潇洒地长刀一划,便将其中六人划拨到了自己面前,之将羡岳君留给了沈望。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啊。”封九笑眯眯地同沈望打趣,然而悲回风已经在他手中震颤不已,刀鸣声几乎是呼啸着四下氤氲开来。
沈望听得刀鸣声厚重激荡,忍不住赞叹道:“好刀。”
“你一个练剑的就不要觊觎我的刀了好吗。”封九麻利踏风而行,转眼就跑出了数丈开外。
这混战的当口,南翼来到了殿门前,殿门有数人高,一半雕穷奇,一半盘睚眦。她安静站在殿门三丈处,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时怕是只有一个风颂君是清闲的,他缓步走到南翼身边,就像是山光晴好无事闲谈:“这浮雕颇为精湛,但似乎与现存的穷奇睚眦形象有所出入,还望大人可以解惑,不知何者为真?”
“谈不上真假。”南翼说:“穷奇睚眦幻化诞生于天地,谈不上形貌,世人信奉为何,便是何等形象。”
风颂君似乎对此等历史变迁颇感兴趣,追问道:“那是否说明,百年前同现在的民俗传闻是有所不同的?”
南翼道:“这可不是百年前的东西,这少说也该有三千年了。”
“三千年?”风颂君诧异:“莫非这石雕是旁物炼化?”
“大概吧。”南翼似是而非地答道,而后她像是没什么吸引了一样,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门上穷奇再度恢复了灵气,像是打盹的巨兽忽然睁开了双眼发出一声低吼,充满了被冒犯的不悦。
风颂君下意识退了半步。
然而南翼身形飘忽,像是风中一瓣蒲公英一般,轻飘飘避开了去,甚至于那一道剑气刺中的只是一道残影。而后南翼像是踏在浮萍之上,旋身起落曼妙如舞,若非面前刀光剑影,封九想把这一幕画下来。
穷奇和睚眦如同被激怒一般,铺天盖地的剑光激起尘烟无数,几乎淹没了南翼的身影。然而尘烟落定不过瞬息,之间南翼依然毫发无伤站在了殿门正前,她缓慢抬起手,门上巨兽似是活物般游走,如同收到感召一般。她将手落在门上,纤细的手下依然是狰狞的巨兽头颅,巨兽嘶吼一声,宛如臣服。
刹那间所有魔修都同时回眸向那殿门处看去,而后飞蛾扑火般朝那处蜂拥而去,风颂君反应极快,折扇一翻,于身后划出一道鸿沟,天堑一般阻拦在众人面前,但他还是不够快,仍有数名魔修抢在前头冲了上去,风颂君拦之不及,转眼便是一片血雾凄迷。
只一瞬,魔修死伤十数,三十六使折损四位。
风颂君面色十分难看,原本势均力敌的天平转眼间便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枭川本就心头火起,忍不住朝着南翼质问道:“朱雀大人尘外之人,也要有所偏颇吗?”
南翼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他们自己越了界,与我何干?”
枭川还想说什么,被风颂拦住了,风颂脸色虽不佳,但言谈仍是彬彬有礼:“敢问朱雀大人可对此阵有何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