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微微颔首,松开他,彭越呼口气,凝神闭眼。
过了会儿,彭越收回手,让开一步,“好了,子白,该你了。”
子白跟彭越做了相同的动作,须臾,他的手离开甘苏额间,“可以了。”
彭越稍微松口气,转身向楼梯口走去,“面瘫,我去看看王樱楠,对甘苏用日规的事情,你再想想吧。”
话毕,彭越便下楼了。
子白默默走去一旁的位置坐下,安静觑着时辰与甘苏。
时辰一言不发注视着甘苏的睡颜,他抚摸上左手手腕的铃铛,眉头深皱问:“子白,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什么?”子白没太明白。
“我的情绪。”时辰暗暗握拳,他今天情绪起伏有些大,尤其跟甘苏有关的事。
子白点点头,久经沙场只会打仗的人,哪会分时宜说话,“我听午仓说,你中情蛊了?和甘苏……”
时辰伸出左手,示意他看手上的两色蛊链。
子白:“什么意思?”
“解了。”
子白清清嗓子,狐疑:“真解了?”
时辰手插裤袋,“甘苏的解了。”
“甘苏的……”子白惊道,“那你的呢?”
时辰不语。
子白顿时惊诧,脸上本就因为疤痕有些丑陋,现在更是吓人。他是成过亲的人,自然知道女子爱慕男子的眼神,刚才甘苏看时辰的眼神,哪是普普通通的。如果甘苏情蛊解了还是这般,那……
子白沉声:“时辰,你不会是……”
时辰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看着子白说:“子白,你知道的,我没有那种感情。”
子白急得拍大腿,“时辰,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感情这回事哪是你能说的算的。”
时辰冷淡:“你的意思是……”
子白打量时辰波澜不惊的面容,摇头:“倒也不是……你看着也不像……可能是因为情蛊,你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
时辰点点头,“嗯。”
甘苏几根碎发遮在脸颊,时辰伸手,轻轻拨开,不知为何,看着她现在这般虚弱的模样,他心里又开始不舒服。
子白观察着这一切,“时辰……”
“嗯?”时辰收手,看向他。
子白张了张嘴,终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就想说,用了日规让她遗忘,甘苏这丫头居然还能想起来,按常理来说,这不可能才对。”
“可能甘苏就是那个特例吧……就像你说的,记忆属于她自己,由不得旁人左右。”
子白直截了当问:“那你还要对她用日规吗?”
时辰一愣,眼中闪过迟疑慌乱。
子白:“她不是说,她想要忘记,想跟常人一样么。”
“嗯……”时辰眸色沉沉。
“那……”子白试探。
时辰下定决心,语气肃然:“如果她要的忘记,是用生命打赌,那我不同意。”
子白低头叹息,所以你还是替她决定了啊……时辰……
*
楼下,王樱楠关着门,将所有的窗帘拉下,一人缩在门口的角落抱膝哭泣。
“咚咚咚,”有人正在下楼的,她自然听见了,但她没有勇气去看。
脚步声朝她靠近,最终那双鞋停在她跟前,那人半蹲下,看着她说:“要开灯吗?”
王樱楠拼命摇头:“不要……”
“甘苏没事了。”
王樱楠抬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真的?”
“嗯,”彭越望着她满脸泪水的模样,想要伸手帮她擦一下,却愣是忍了下来,“你擦下眼泪吧。”
王樱楠才不管拿袖子擦眼泪脏不脏,她胡乱擦一通,正视彭越,哽咽问:“彭越,你究竟是什么人她明明好好的啊……是不是因为我”
彭越安慰她:“跟我们没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你说啊!”甘苏吐血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王樱楠崩溃扯住他衣服,用力一拉,彭越差点栽个跟头。
彭越暗暗咬牙,手撑在门背,他站了起来,顺便将拽着他衣服的王樱楠一道拉起,“你给我振作一点!甘苏她真的没事!”
王樱楠忍不住,脸埋在他肩头,继续闷声哭着。
彭越举拳狠狠砸向门,王樱楠被吓得僵住,连忙松开她,人紧紧贴着门板,半个字也不敢吭。
彭越大吼:“如果真是因为我,甘苏死了,这样你还喜欢我?喜欢吗!”
王樱楠咬唇,嘴唇都给咬白,快咬出血了,也没说话。
彭越后悔,是他执意要来递辞呈。王樱楠一直跟他说的喜欢,他不知道是什么,他开始就拒绝过她了,但她为什么就是不放弃。他想着,既然要离开了,那他完完整整的结束,也算无愧于她了。
可今天这么一来,出了这档子事,还不如让时辰趁她睡着的时候,对她用日规,让她全部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