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捶,晚安。”
“呜……”
甘苏睁眼望着天花板上窗帘缝里透进来的那道光亮,像是暗夜黎明赠予的曙光,是绝望之路尽头的希望之口。
她心里莫须有的悲戚。
眼睛逐渐失去焦距,甘苏抓紧床单,又开始了,这次又会是谁,是这个蛋么……甘苏眼眸黯然无光,意识被剥夺。
……
……
甘苏立在一扇窗前,里头的灯光从窗帘透出来,橙黄橙黄,看起来那么温暖。
一个人的剪影映在窗帘上,甘苏看着他翻开了一本书,拿起了一支笔,在书本上不停地写写画画,黑色的影子看起来那么认真。
须臾,里头传来争吵声,那人频频回头,甘苏从窗帘上的影子瞧着那人的心里变化。
写,他将笔狠狠拍在桌上,到暴躁地扔掉了手中的笔,再到捂住耳朵,低着头。
隔着窗帘和窗户,里头传来呜咽哭泣声,一声叠一声,极度隐忍,仿佛在求救的边缘,却又得不到救赎。
他开口,沙哑道:
“我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家里……”
“为什么非要是这样的家庭……”
“为什么别人的生活都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
甘苏听清的声音,才得知她是一个女孩,一个留着利落齐耳短发的女孩,从影子粗略看,她还以为是个瘦弱的男孩。
她趴在桌上,身体在颤抖,依旧在忍声哭泣。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也好死了!”
“神经病女人!”
“是啊!我是神经病啊!”
里头争吵声愈发大,并且不间断。
须臾,女孩重新直起身,甘苏看见她的影子正在用手擦着眼泪,耳边争吵置若罔闻,随后她重新打开书,拿笔写了起来,黑色的影子挺得笔直,虽然她恢复精神,但在甘苏眼里,这个女孩只是故作坚强而已。
甘苏一直觑着窗帘投射出的影子,直到画面层叠变化,是阳光明媚的白日,一间教室,所有人的形象都那么模糊,只有左边窗边第三排的那个人很清晰。
甘苏从这个背影辨识出是那个在夜晚哭泣的女孩,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孤独,前后座的同学找她说话,她似乎很开心回应,主动挑起话题,但是心里的孤寂甚至于自卑感充斥于整个画面。
“班主任来啦!”门口有学生喊。
窗口的女孩回头来看,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甘苏心底不由生来难受疼惜,是怎样的眼神呢,本该是青春靓丽的年纪,眼内却是繁琐的思量,遇事的隐忍,处事的圆滑,情绪的隐藏。
没有一点快乐无忧的情绪,如一汪死水,对这个世界绝望,却在苟延残喘,怀着最后的希望,等待那个拉她一把的人。
……
……
“啊……”甘苏惊醒一般,她依旧保持着入睡的姿势,只不过阳光已经从窗外隐隐投入,等着甘苏起床拉开隔绝的束缚,令它洒满整个房间。
甘苏撑起身,捶捶这才松开咬着她手腕的嘴,甘苏劳累揉揉眉眼,才看见两个画面,居然已经过了一夜。
甘苏扭过身掀开枕头,她拿起蛋,捧在掌心反反复复确认,没有一点要孵化的痕迹。
“捶捶,叼着,我去洗漱。”
甘苏将蛋托付给捶捶照料,随后下床去洗手间。
洗漱的时间,甘苏用面包机烤了两片面包当早餐,接着给捶捶准备的食物,随后带它出去遛弯,回来准备上班,阳光明媚的清晨她基本都是这么度过的。
甘苏在门关穿鞋,捶捶从窝里将那个蛋叼来甘苏面前,甘苏穿完鞋低头看它,“你要我带它去上班?”
捶捶摇着屁股,甘苏妥协:“好吧……”
*
甘苏将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和往常一样去赶地铁,路上一群骑着自行车的人热热闹闹从她身边穿过,她定睛一看,是一群身着校服的孩子,她摇头浅笑,这么急,看来是要迟到了,她上学时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上班同是如此,每日都急匆匆的。
一个学生在她前头刹车,一脚搭在水泥台阶上,应当是骑车骑热了,他脱掉了外头的校服,里头的衣服露了出来。
蓝白色,领口一条黑边。
甘苏一愣。
“这位同学,等等!”甘苏喊住他。
学生回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甘苏指着他里头的衣服问:“不好意思,请问这是你们的校服吗?”
“对啊。”
甘苏不解:“你为什么穿两件校服?”
“这件是冬季校服,这件是春季校服,最近天冷,教室老开空调,学校又变态地要求我们一定要注重仪容仪表,随时随地穿好校服,然后大家就机智的在空调间穿春季校服,外出再穿冬季校服。”
“这样啊……”
学生将冬季校服往腰间一系,便蹬着自行车走了,甘苏愣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人。
蓝白色校服不特别,唯一特别的是领口的条纹,据她所知,每个学校领口条纹的颜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