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离开,褚永臻很久都没再上门。
那只虎纹小花猫,倒还是像以前那般,时不时就到关凝华这里蹭吃蹭喝。
日子久了,关凝华还特意让人备了一个小窝,好让它每次来的时候,有个地方能窝着休息。
太子妃的人选迟迟未定下,京里一会儿传是某低位官员的女儿,又有说是太子妃出身书香门第,只是族中长久无人应考科举,有些没落。
那些流言不少还传的有板有眼的。陈氏怕女儿听了心里难受,有意让人封堵消息,不料关凝华听了却没什么反应,依旧每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又过了几年,陈氏为关凝华看好了邻京一个州府,姓杜的一户人家的小郎君。年纪要比关凝华小上一两岁,为人本分实在,还仁厚,上无父母,底下只有一双年幼的弟妹。
杜郎君父母在世时,也念过私塾,肚子里墨水不多,看书识字却是没问题的。
陈氏把人请来府中,让他同关凝华见了一面,后者看起来有些羞涩腼腆,整个过程中都不敢抬头看她。
倒是关凝华把人仔细瞧了一遍,长相身量都还可以,若他真如陈氏打听的那般好,不失为一个好的招赘人选。
在大褚朝,男方入赘,得需女方到男方家中提亲下聘。
两家这亲事才口头定了,庚帖都还没换,也还未走下聘流程,便“有人”传出那杜郎君平时有“小赌”的习惯,父母去世后那些家产多是被他偷偷赌输了的。
只是他对外不敢说实话,只说是为了抚养一双弟妹,才变卖了那些家产。
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都能被那杜郎君骗了,更何况陈氏这个还隔着州府的。她听闻后,忙让人去查证此事,这一查果真让她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
陈氏也因这事儿许久都打不起精神。后来又看了几户人家,有些就差一点说好亲事了,偏偏中间都会发生一些波折,导致亲事告吹。
几次过后,连陈氏都觉摸出不对劲来了。
她找上关凝华,问道:“凝华,娘怎么觉着,你的亲事,是有人在从中故意捣鬼?别是那池少衡还不死心罢?”
关凝华:“……”
确实有人“捣鬼”,但这人显然不会是池少衡,他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在她的婚事上捣鬼。
听说前阵子,池贵人不小心在宫里“冲撞”了正和贤妃散步的皇帝,皇帝本就对她那红斑有阴影,这下又让他瞧见了大半脸的红斑,厌恶之下,直接让人把她关进了冷宫。
那冷宫里都是什么人,池贵人在里面没过几日便大病了一场,还是池少衡想尽办法,给她送钱送药,这才勉强救回她半条命。
宫里池贵人情况不大好,宫外没了侯府名头的池家一家子,还有恪王那里又一堆的事要等着他办,池少衡就是听说了关凝华招婿的事,也分身乏术,没法去管。
“不是他。”
“那会是谁?总不会是太子殿下……”陈氏一点都不信君子如玉,矜贵持重的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关凝华也是无奈,陈氏和关院判对褚永臻都有种莫名的信任和好感……其实想想也不奇怪,他那身份,一身气度还有那样貌,太能唬人了。
谁都不会把那些不好的事,跟他联系在一处。连稍微想想,都觉得诋毁亵渎。
关凝华的亲事,陈氏每年都在相看,但没一会能成的。同样的迟迟说不成亲事的,还有当今太子。
传言中太子妃的人选换了一位又一位,然而皇帝和太子那里,却连个口风都没有,也不知这父子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又到一年雨季,南方暴雨,洪水泛滥,朝廷上下都忙着处理赈灾之事,谁想瓦漏偏逢连夜雨,一直以仁义温厚为人称赞的恪王,竟是起兵造反逼宫了!
这场兵变,也不知恪王和其下属谋划了多久,若非太子有所防范,怕真让他得了逞。
关凝华被连夜召入宫中,待到了东宫,才知太子为保护圣上,被人一刀从后背刺入,宫中太医拼命救治,也没能把人救回来,这会儿都还不知道有没有气息。
关凝华到那便瞧见面色苍白,胸口染血躺在床榻上的褚永臻。
他脸上没有痛苦,像是睡着了一般。
皇帝就坐在外殿等着消息,他眼下一个儿子想要杀弟弑父,一个儿子为了救他危在旦夕,整个人一夜之间也似老了十几岁。
关凝华上前探了探褚永臻的脉搏,又仔细看了他的伤势,心中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她来时,那些太医神色不对劲。
褚永臻这伤,是被人一刀刺入心肺,怕是当场便已断了气。
但这话,谁也不敢跟皇帝说明。
关凝华看着床上无声无息躺着的人,终是伸手出,放在了他的伤口处。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凝华,你可要想好了,一国太子的生死事关百姓国运,救了他,便要承担一切救他的因果代价。”
那是聂帝的声音。
第63章 第七拆·再世冤家(完) ...
若说替褚永臻医治心疾, 乃是医者和病患之间的交.易,和医者本分, 那此番为“太子”逆天改命, 便是还他以“安太医”身份在太医署行走时援手救助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