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拨了钟宸号码:“钟宸。”
“唔。”
“我丢脸了。”
“唔?”
“我不会亲嘴儿。”
“唔?!”
钟宸正在颜缘双溪老家厨房老老实实洗碗呢。来不及揩手接电话,遂侧着头用肩膀夹着电话,随口打发着。听了两句,忽地明白过来这厮要说什么,哪还敢在未来丈母娘跟前接听?赶紧丢了个眼神给颜缘,自己抬脚上楼进了颜缘卧室,关上房门。
“你教教我,怎么亲嘴儿?”
“我也不会。”钟宸说谎不打草稿。
“你少骗人。胡志骁不就是撞见你那个那个了吗?酒店经理后来都跟我说了。”
钟宸额头一跳一跳,想要骂他娘的,亲个嘴儿还要学,还他妈是男人不?这句话在他舌尖转了几个圈,到底没说出来。可怜王小川都不育了,他哪能说这话来伤兄弟的心呢?
“我想讨她欢喜,我想好好跟她说话,可一到她面前就油嘴滑舌的,一定讨人厌了。钟宸,颜缘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得要命。还有那姓吴的妖精,才见你几回就迷成那样。你教教我,怎么让女人喜欢你的?”
钟宸暗暗咬牙,他要是精通这门学问,还用等到这一世?不过两辈子的经验加起来,倒是悟出了一点门道。
“曾玉兰跟颜缘一样,把家里人看得重,你要打动她,试试这个或许有用。”
王小川举着电话默了一默:“嗯,我一定像对自己家人,不不!像对你和颜缘一样,对她爸妈和姐姐好。”
他还不死心:“那啥?怎么亲嘴儿女人才舒服?”
钟宸大力按断了电话。
王小川恨恨盯了电话半响:个龟儿子,点都不仗义!
他将电话丢在脚边,酒意一阵阵上来,干脆拖过被子,抱臂,睡觉。
这一睡,就做了不该做的梦,梦里,学到了该学的本事。
曾玉兰被父亲催促了几遍,老大不情愿地过来看这厮有没有醉死。却在门口,听到王小川的电话。
这家伙,居然将他亲她的事情讲给哥们儿听!曾玉兰转身找了两圈,找了个称手的扳手:妈的,肉皮子发痒想挨收拾,她成全他!
正要推门而入,就听到那句:“嗯,我一定像对自己家人,不不,像对你和颜缘一样,对她爸妈和姐姐好。”
女大副拿着扳手,愣了。风吹日晒波捶浪击形成的鹅卵石一样坚硬的心,裂了一个小口子。
然后又是那句:“ 怎么亲嘴儿女人才舒服?”
他还是想挨收拾!
收拾?不收拾?收拾?不收拾?女大副这一纠结,就纠结了半个钟头,直到腿都站酸了,眼睛也有点酸酸的。咦?眼睛酸?一定是江上冷风吹的。
冷风中,她看到王小川翻了个身,被子拖到了地上。
下意识地,她走进去,将被子拽起来,正要重新搭在王小川身上。却见王小川陡然伸了脖子,手脚同时绷紧,似乎痉挛了几下,鼻息粗重,低低吼了一声:“玉兰!媳妇儿!”
然后,一股雄性气息弥散开来。
她一把将被子掼到地上!再管这个人,她誓不姓曾!
她果真没管他,他也没用她管。一觉醒来后,王小川只屁颠屁颠跟着丈人丈母娘,改走亲情路线。一会儿功夫,就连姐姐也开始对他笑了。
背时砍脑壳的钟宸,教王小川这些做什么!
曾玉兰坐在甲板上,恶狠狠盯着宸缘号,将手中石子儿大力砸向水面。
那边,钟宸自然要和颜缘“汇报”王小川的事儿,两人洗碗时脑袋挨到了一堆儿,叽咕叽咕半响才分开。妈妈进出厨房望了两回,颜缘就扯了妈妈到一边:“妈妈,我跟你说个事儿。”
妈妈看了看女儿,看了看钟宸,有点疑惑地走到一边。
听完女儿的话,王绍珍也难免起了三姑六婆常有之心,兴奋异常:“你说,王小川情愿不生娃,也愿意娶曾玉兰?”
颜缘点头:“妈妈,小川你是知道的,人真不错。他家有堂兄弟三个,又不差他一个传宗接代。妈,你帮着撮合撮合呗?”
“怎么撮合?”
颜缘附耳,说了一阵悄悄话。
钟宸去找老丈人说话。
老丈人如今待他脸色好些了,但不主动。钟宸也不计较,只和老丈人说些家常杂事:“您这是在给奶奶做拐杖?”
颜家贵拿了一根磨得半光的木棍,正用砂纸打磨,嗯了一声。
“形状这么好的籽赤木不好找,做拐杖正好,比市面上卖的都强。”
颜家贵不期他竟然认识,淡淡一笑:“你倒识货。”
钟宸接过他手中拐杖和砂纸,磨了起来:“这个又轻巧又结实又耐磨,我爷爷以前也用过,还是我打磨的。”
看着身价数以十亿计的年轻人在他旁边,低头认真给老人家做拐杖,颜家贵的心气儿顺多了。
“我听何爱民说,他们厂里技改成功,你帮了些忙?”
“弄了点设备,也不算多大忙。”
何爱民厂里马上第二批产品装配下线,生产正忙,吃完饭就走了。但席间他还是和大舅哥聊了聊这次的事情,道是弄来的设备多么珍贵多么便宜,钟星的船损失多么大云云。只那时钟宸正在厨房煎炸爆炒苦挣表现,一个字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