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玉芳怀孕时也孕吐,呕回来的胃酸腐蚀牙齿,也没有注意刷牙,牙变得很不好。那时她娇滴滴的,整天拉着他的手嚷嚷难受,他只顾心疼娇惯,没能监督好她。如今,哥哥做派同他全然不一样。
一方面,哥哥仍然秉持了严厉大哥的样子,捧了书本要求玉芳怎么吃,怎么睡,怎么穿衣,怎么刷牙,甚至护肤品都限制使用。玉芳再怎么撒娇也没用,他只守着一条:以当下舒适为轻,以长久健康为重。
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分得很清楚嘛。
另一方面,他成了个老婆奴,每天一回家就寸步不离跟在王玉芳身边,上下楼梯要搀扶,上下床要抱,连王玉芳上厕所他也跟着。要不是玉芳坚决反对,他能开门盯举动。从来不下厨的他,为了老婆和孩子,也开始跟着老妈学手艺,只是他拿菜刀的样子,实在赶钟宸差太远,简直是一流剑客和屠狗辈的差距。
钟宸长叹一声,将只会添乱的哥哥倒拖出厨房,挽了袖子亲自动手。他知道,玉芳孕吐,多半因猪油和菜籽油味道,若是换成别的油脂,或是饮食清淡,状况会好得多。检点厨房一番,从年货中翻出不少鸡肉,剐了脂肪剁细煎出油,做了几道清淡小菜。又用牛奶蒸了嫩嫩的双皮奶。
玉芳果然吃得香甜,一点儿要吐的意思都没有。眼看一碗多饭下了肚,钟星高兴得嘴巴咧到耳朵根上。
“还是钟宸手艺好,回头细细教我,我也学着做给玉芳吃。”
玉芳撅了嘴:“你做了我也不吃。都切了两回手指头了,还敢拿菜刀哪?”
钟星眨巴眼睛,蹭着老婆亲亲热热道:“玉芳,你真心疼我。我原来看着下厨轻松,现在才发现实在不是人干的活儿。以后你也不要下厨了,我雇个厨子来家里……”
听着哥哥混账话,钟宸几欲抓狂----下厨不是人干的?那他和妈妈这些年都不是人了?
果然看见对面坐着的老妈放下筷子,摇头叹气:“我还是把玉芳当女儿,把老大当女婿看好了。不然,真顺不过来这口气!”
钟星这才明白得罪老妈了。老妈做饭这么多年他没心疼过,自己做了两顿,王玉芳还没沾过几根手指,他就矫情这幅模样,好像是说不过去?
可他天性不善表达情感,只这一年在玉芳面前没脸没皮惯了,对着老妈半是埋怨半是打趣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钟宸不由暗叹老妈的智慧!----儿子过分疼老婆,当妈的会吃醋,女婿疼女儿,丈母娘只会欢喜。呃,缘缘可是妈的干女儿,自己将来偏疼老婆,老妈也一定看得惯!
他抱了老妈的胳膊摇了一下:“妈,您真好!”
老妈鸡皮疙瘩一身,挣脱他诧异地看了又看。
钟星不蠢,一下想通关节,扑哧一声笑喷。
在家待了几天,除了管王玉芳的饭无事可做。钟宸有些坐不住了,春节难得静下来脑子里不用想事情,净想缘缘,十分煎熬。
他跟家里人说了声,便去双溪看缘缘。
颜家大院,颜缘家里正大宴宾朋呢,早春阳光好,客人们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
颜缘天没亮就起来和妈妈生了几个炉子的炭火,做扣碗,炖鸡鸭,红烧牛羊肉,炸鱼炸虾,亲友到齐后,她忙碌穿梭着,一会儿端茶倒水添补瓜子水果,一会儿和亲友拉拉家常。
正给外婆削柚子呢,忽然余光瞟到院子口进来一人,驼色双排扣大衣,银灰羊绒围巾,一派英伦范儿,正远远看着她,笑意盈盈,不是钟宸是谁?
颜缘欢呼一声,飞奔出去,堪堪到钟宸跟前才刹住脚步,捂了嘴又跳又笑。钟宸心上一热就顾不得许多,张开怀抱将她举起,又轻轻放下。
颜家贵脸色铁青:“颜、缘!”
钟宸走过来,笑着招呼:“叔叔。”又看向奶奶,拱手拜年:“奶奶!钟宸给您拜年了。”奶奶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当即笑开了花:“是钟宸啊,来得正好,快来吃柚子。”
一院坝人有的跟钟宸打招呼,也有没见过的便悄声问是谁。人群中,几个人忐忑不安站起来,半弯腰恭敬道:“董事长!”“钟老板!”……
钟宸抬眼看去,只认得时代百货的程经理和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下属,另外的就面生了。颜家在商业上的伙伴和天成集团有交集,这也很正常,当即笑笑:“坐坐,不要拘礼。”
程总也不多话,拉着几人便坐下。
钟宸看看宾客不少,也不耽误,扭头看颜缘:“围裙。”抱她那一下,一股葱姜蒜味扑面而来,不用说,厨房有得忙。
颜缘转身进屋拿来围裙袖套,钟宸已经脱去大衣围巾放到一边,他拿起袖套笼在左右袖子上,颜缘两臂一伸,熟稔环过钟宸腰腹,手指飞快在他后腰上打了个结:“大厨,好好表演哦。”
“遵命!”钟宸啪的双脚并拢一个敬礼,笑着携了颜缘的手步入后厨,不一会,颜缘就推了妈妈肩膀出来:“妈妈,您陪外婆舅舅好好聊天,今天难得给您放个假。”
王绍珍犹犹豫豫,到底还是坐到哥哥旁边,两家人现在事多人忙,她也很久没和娘家人一处了。
刚刚坐下,王敏章指了厨房,结结巴巴:“姑姑,缘缘妹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