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你们也累了罢?留下来用晚膳如何?”皇兄相邀,皇弟们互相瞧了瞧,自是应了下来。他们的随身太监宫女们立即伺候主子更衣,换回了常服打扮。朱祐樘倒是没换衣衫,张清皎则回了内殿。
朱祐杬等几个平常甚少来清宁宫,对正殿内的摆设很是好奇。朱祐樘带着他们走了一圈,才让他们安坐用膳。用完晚膳,他亲自将弟弟们送出清宁宫,临别的时候语重心长地道:“既然已经行了冠礼,便不再是孩子了。日后,你们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行事,莫要让祖母、母后与你们的母亲担忧。”
朱祐杬总觉得他的目光似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颇有些不自在,回道:“二哥放心罢。”
等到离开清宁宫后,他们便要分道扬镳,分别前往邵宸妃的永宁宫与张德妃的万安宫问安了。朱祐杬扫视着四个弟弟,压低声音道:“以前的那些事,你们就当做从来不曾发生过,都不许再提!懂了么?!”
说罢,他也不等他们回答,领着朱祐棆和朱祐枟转身走了。朱祐槟和朱祐楎直奔万安宫,给张德妃问安后,提起了朱祐樘临别时的叮嘱,却不提朱祐杬之后的那番话。张德妃瞧出他们哥俩似是隐瞒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揉着儿子们的脑袋道:“你们太子哥哥性情温善,一心替你们着想,殊为难得。往后无论发生何事,只管听他的就是了。”
翌日,周太后驾临乾清宫,正逢朱见深进丹药,顿时气恼交加。进了丹药浑身飘飘然的朱见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母子俩遂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谁也无法说服谁,谁也无法原谅谁,双双地气病了。
听说即使病情加重,皇帝也依旧不愿放弃丹药,隔三差五就让李孜省进献,病中的周太后泪如雨下。朱祐樘前来探病,她便握着孙儿的手,咬牙切齿道:“若非李孜省之辈巧言令色,你父皇又如何会着了他们的道?”
“祖母,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么?”朱祐樘眉头紧锁。
“罢了,罢了。”想起皇帝先前口不择言,指责她的那些话,周太后颇有些心灰意冷,“我是劝不住他了。若非这回争吵起来,我尚且不知,原来他一直都在怨我。怨我当年不肯支持他让万氏当皇后,怨我对万氏横眉竖目,怨我对他不够关心……”
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皇帝的怨恨大都源于当年他孤独地被景泰帝关在另外一处宫殿里,身边除了万氏无人相伴。她作为母亲,足足有八年不曾见过儿子。因为被软禁的畏惧和恐慌,也不敢轻易寻人去关心儿子。
可那不是没法子的事么?他们被关在南宫,连衣食住行都须得钱皇后带着她们做针线才能勉强保证生活,哪有余裕去关注被改立为王的长子呢?至少,她知道有孙太后在,长子必定安全无虞,生活也无忧。她又哪里知道,那段日子留给他的,竟然是那样深重的阴影呢?
“祖母,父皇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必定不是有心的。”朱祐樘劝道。
“……无意也罢,有心也罢,都是他深藏多年的心里话。”周太后苦笑道。
坐在旁边的张清皎倏然想到----也许,皇帝陛下一直都困守在当年,从未真正长大过。故而,他依恋万贵妃,失去万贵妃便失去了安全感;故而,他对太子殿下凉薄,因为他刚开始从未将自己当成过一位父亲;故而,他随性妄为又从未坚持到底,因为他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一个成年男子,没有韧性。
作者有话要说: 宪宗:qaq,其实我一直都是个需要关爱的宝宝
英宗:冷漠脸
孝宗:冷漠脸
----------------------------------------------------------------------------------------
童年阴影什么的,对一个人的一生影响很大的
ps.我最近好像一直在犯懒,勤奋了两天后……
好吧,我努力继续_(g;)_
第105章 大肆册封
因着皇帝与周太后双双病倒, 禁城内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谁都不敢露出一丝笑意与喜色来, 举目望去, 人人脸上皆是一片忧愁。就连朱祐樘的千秋节来临,也不过是循例在文华殿接受文武群臣的拜见庆贺而已。
即使在清宁宫内,张清皎亦不能给他庆祝,只能吩咐御膳房格外准备了一碗寿面。朱祐樘见她笑得着实有些勉强, 将寿面分了她一半:“咱们俩安安静静地庆贺生辰又有什么不好?若是举办宫宴,热闹倒是热闹了, 恐怕你我光是应酬都会觉得疲惫罢。若依我所见, 今年有你陪我度过生辰, 已经远远胜过往年了。”
张清皎眸光微动, 嗔道:“臣妾哪里是期盼热闹?只是觉得, 即便是咱们自己的庆贺生辰宴,也须得好生准备一番才是。哪里像是眼下,一碗寿面便将殿下的千秋节给打发了?虽说长辈们生病, 咱们确实不该庆贺甚么。但若是清宁宫里有膳房,无须劳动其他人,臣妾自己便能悄悄整治些吃食。尽管只是些民间菜肴,怎么也能让殿下尝尝新鲜啊。”
“太子妃懂得下厨?”朱祐樘勾起唇角,有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