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她垂眸，兀自窘迫，清尘肆意地笑，旁若无人。

半小时以后，终于抵达目的地，在车停稳之前，林墨已经忙不迭地从清尘的臂弯下钻了出去。

下车，公交车快速驶离，带起来一阵凉风，林墨终于松了一口气。

出师不利，开局就将自己的心搞得七上八下，林墨很是懊恼。

清尘站在她身侧，看她的表情由阴转晴再转阴，颇为好笑地揣摩着她的心理活动，掌握了大概七八分。

“小墨？”清尘弯下腰，“走了。”

林墨瞬间回神，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清尘想了想，还是将要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插到裤兜里，悠闲地走在前面。

周末的晚上，来看电影的人好像格外多。

林墨跟在清尘的身后，观察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或情侣，或夫妻，或一家老少，在这样温馨的场景中，她的面前，还有清尘。

林墨突然产生一种感觉：那些不曾畅想过的未来和远方，就近在咫尺之间，她的面前。

所谓永恒，是不是就是和最喜欢的人常伴一生。

就这么云里雾里地想着，握着斜挎包链条的手被一只大手覆盖，然后放在他的腿侧。

清尘无奈地看着她，试图解释：“小墨，如果我不在，你不能再这样走神了。”被拐卖到深山里，可能都不知道。

“清尘，你少来。”明明就是想牵她的手，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对方轻轻松松躲开了她的指控，“走了，还有十五分钟电影开始。”

然后直到电影散场，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一号放映厅，人并没有坐满，还空着不少的位子，可能是因为隔壁三号放映厅，在放一部正在热映，评分很高的科幻电影。

清尘拉着林墨坐到他们的位子上，然后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好的爆米花饮料放到林墨的怀里。

林墨感到惊奇：“清尘，你什么时候买的？”

“真的走神很严重。”清尘小声低语，空着的手又来揉她的头发。

“还有，为什么来看老电影呢？隔壁不是在放科幻大片。”

“小墨，原来你想看科幻片的吗？”

语气里明显是失落和愧疚的意味。

林墨立刻否认：“不，我喜欢这个。”

她是真心的，《怦然心动》，百看不厌。

清尘坐直了身体，修长的双腿放松地放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少年特有的慵懒范。

“我也是。”他说。

并不算安静的电影院里，他们的后座还有一个正在哭闹的男孩子，虽然他的妈妈已经竭力安抚了，还在啜泣不止。

可是当大屏幕上出现长大后的布莱斯和朱丽，两个人蹲在院子里，一起种那棵小小的梧桐树，两手触碰的时候，林墨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好像自己置身于电影场景中辽阔的平原，一望无垠，而自己的身边，站着熟悉的少年。

他们相视一笑，眼神里倒映出彼此眼中的光。

这一刻，林墨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直到，灯光亮起，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收紧，少年的五官清晰明朗起来。

原来，这是真实的吗？

“清尘。”

林墨下意识地拉住要站起来的清尘。

“嗯，”清尘依然笑着，“怎么了，小墨？”

是他，没错。

清尘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才拉林墨起来，郑重道：“小墨，跟我去一个地方。”

三中。

虽然是夜晚，能见度很低，但是当清尘拉着她走上这条熟悉的街道时，林墨就意识到了。

他带她回了三中。

生锈的红色侧门，校门口据说有百年历史的古树，以及看门的那位熟悉的保安大叔，三中似乎被林城的快速发展所遗忘，一直停滞不前。

“我们学校，比你们附中差很多吧？”

林墨站在校门口，有些自嘲地抬头看清尘。

“但是小墨，事实上，我更喜欢这里。”

“为什么？”无论是师资还是校园环境，三中和附中都无法相提并论。

清尘有些羞涩但还是坦言：“因为你。”

“因为……我吗？”林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似乎又能够感觉到他的意有所指。

“小墨，虽然物理竞赛，我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一等奖，但是我现在有七成的把握，所以本来要放到成绩出来后说的话，我想预支。”

林墨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经，似乎还有点紧张的清尘，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和物理竞赛又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颇有风度地忍住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直以来，我好像都搞错了一件事情，直到最近，才彻底明白，”他双手扶住她圆润的肩头，嗓音沉静如钟，“小墨，我想越界了。”

林墨灵敏的大脑用了十秒钟，进行精辟的总结：“你这是，在告白吗？”

“是。”

“喜欢我？”

“是。”

“可是……”为什么呢？

“小墨，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