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明珠突然问。
云京四中那个房子是程砚宁大费周折买的,相当贵,眼下她都不在四中念书了,他肯定也不可能过去住,那房子岂不是就那么闲置出来了?
甄明珠是在想着还他钱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下意识地问出口了。可也就问出口这工夫,她对上了程砚宁的视线,倏地又抿紧了唇,低头去看自己鞋尖。
那个房子里,有许多两个人不愿意去触碰的回忆。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许久才听到程砚宁回答说:“租出去了。”
甄明珠哦了一声。
租出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京四中教学质量好,多少家长砸锅卖铁也愿意送孩子进了,好些人放着自己家不住,而是租住在学校外面给孩子做饭陪读,望子成龙。
那一片的房价,贵的离谱。
甄明珠低着头胡思乱想,都没发现,他们两个人在店铺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
程砚宁走在她里侧,觉得不说话的她简直就跟个蘑菇似的。
他本来就是话少的人,两个人先前在一起,永远都是甄明珠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跟个麻雀似的在他身边扑腾,眼下这小麻雀转了性,两个人走路的时候交流简直少得可怜。默默地走了一会儿,他先有点受不住了,扭头朝甄明珠说:“进了。”
甄明珠一抬头,程砚宁已经迈开大长腿进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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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万块跑不了了。
叹口气,甄明珠认命地跟了进去。
“欢迎光临,要看西装吗?”
店面的导购员第一秒便瞧见了程砚宁的目光所向,快步迎上前笑着问。
程砚宁嗯了一声,侧眸用余光瞥了眼甄明珠。
得,这下像个晒干的蘑菇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先没叫她,自己跟着导购看衣服。
两个女导购都挺年轻,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的样子,给他介绍衣服的时候,显露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热情。
甄明珠眼看着他被两个热情洋溢的女人一左一右围着,也没上前,心情复杂地坐在了店内的沙发上,目光扫过衣橱里的衣服配饰,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四下的一切。
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真的很少想这个问题,最近却越来越多地去想这个问题。
很多人说,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世上吃穿住行所有的一切,几乎都要靠它来支撑,连政治书上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对钱都没什么概念,没因为钱发过愁,没尝过没钱的苦。因为父母的缘故,她甚至在家逢巨变又一无所有之后,还能遇到韩志新这样的伯伯,还能继续过着看似富裕丰足的生活。
可事实上呢。
偶尔半夜醒来的时候,总会忘了身处何地。
别人家再好,不是自己的那个港湾。
别人家的床再柔软,她也不可能永远赖在上面不起来。
她已经开始挣钱了,可她做一个月兼职,收入也不够买这里一件衬衫的。
程砚宁却可以,轻而易举。
他在还没有步入社会的时候,都俨然成了成功人士,站在了一般学生难以企及的高度上。他有自己的房产商铺轿车,还有那样一个位居国内富豪榜前列,目前都还没有继承人的舅舅。
他那个舅舅,应该都年过半百了。
她闭着眼,都能想到程砚宁以后的生命轨迹。一出校门便是行业新秀,他那样漂亮的履历,走到哪都将受到重用和追捧,不出几年,他可能成为业界翘楚,若是有幸能继承舅舅的公司,便会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那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的人生
再看自己呢?
毕业的那一天,便是应该搬出韩家的那一天。
甄文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出狱了,他有前科,她便有一个有前科的父亲。
她可能会找一份在别人看上去还不错的工作,挣着每个月大几千的工资,就像这个城市所有的职场女性一样,穿着笔挺的职业装,踩着显高显漂亮的高跟鞋,白天出入写字楼,晚上挤地铁回租住的小区卸下一天疲惫,每天就那么忙忙碌碌的,攒钱,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不见尽头,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在这城市站稳脚跟。
其他的,都好像成了奢望了。
或许她也可以回安城,那里节奏没有这么快,她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却仍旧避免不了平凡和奔忙。
这些先前一直觉得遥远的事,突然就好像近在眼前了。
时间走的太快,让她惶恐又害怕。
程砚宁走的也很快,无论如何她都追不上。
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定数,他们已经分手了,她不用再去追逐他的脚步,也避免了让他目睹以后她所有的狼狈和不堪,只要四年后她回安城,终其一生,他们也许都不会再见了。
猛地想到这里,心口突然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让她如梦初醒。
“明珠。”
这时,她听见了程砚宁的声音。
------题外话------
为什么说这是个画风清奇的男主呢?
因为别的男主都是追着追着就把女主追到手了,这个是,追着追着懵逼地发现女主越跑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