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姓负责人已经彻底招架不了,他再度看向彭乙申。彭乙申笑笑说:“任总说的这些,听起来都成立,调查起来真不一定都顺利,所以如果走诉讼的话,我们也不反对。但诉讼的话,可能对瀚海的影响更大一些吧?是这样吧,周总?”他笑着问周瀚海。
他话虽然这样说着,说走诉讼的话无所谓的样子,但楚千淼觉得他的气是有些虚下去了的。不然他不会特意提醒周瀚海“诉讼对你上市影响更大”。
周瀚海也笑着回他:“没事,诉讼不过是花一点时间,等出了结果不过是晚一点上市而已!”他说的云淡风轻,是一副真的不在乎的样子,让对方绵里藏针的威胁一下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着没落。
任炎这时亮出一招杀手锏。
“彭总,还有件事是和您公司销售部有关的。我们在做市场调研的时候,给格岚尔外地分销客户打了个电话。”
任炎又从他衣服内怀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放出一段录音来。
录音里呈现的内容,让彭乙申脸上的笑容渐渐有点挂不住。
任炎假装是格岚尔销售主管的助手给格岚尔的客户打了个电话。他用他极擅长的套话技巧,套出了对方的话,任炎问对方后续返几个点?对方说,还是老样子,老哥放心,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短短的交流已经暴露了格岚尔与分销客户之间的收贿受贿行为。虽然这些是行业不成文的潜规则,很多公司私下都会这么做,但真的形成证据,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任炎收好录音笔,对彭乙申说:“彭总,说回到瀚海家纺上市的问题。其实瀚海不上市的话,对您才是不好的,从您的角度,您应该助我们上市才对。”
彭乙申笑眯眯“哦?”了一声:“我挺想听任总仔细说一说。”
任炎回以公式化的礼貌微笑:“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既然瀚海不上市,那就豁的出去和您格岚尔一斗,凭着我们在瀚海内部揪出的商业间谍,凭着我和佟记者的通话录音,凭着专利技术形成时间的司法鉴定结果,凭着格岚尔与客户之间那些猫腻,大家真斗起来,互相起诉,不妨可以斗个你死我活。这些争斗和诉讼花些时间都能有结果,而最后结果毫无疑问,是有利于瀚海的,而一切违规操作最终指向的,也都将是格岚尔和您,您说对吗?”
彭乙申但笑不语,不置可否。
任炎觉得差不多了。他对楚千淼打眼色。
楚千淼接收到他的信号,立刻心领神会。
他把黑脸唱完了,现在该轮到她唱白脸打配合了。
“彭总,”楚千淼巧笑倩兮,吸引了彭乙申的注意力,“其实一旦瀚海决定不上市了,和您打擂台诉讼打底,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您和格岚尔声誉受损,并需要对相应行为作出赔偿。而瀚海休养生息几年之后还可以再拼上市。”
“但话说回来,”楚千淼把彩虹屁功能转换为畅想美好未来模式,“假如这次格岚尔撤诉,和瀚海化干戈为玉帛,助瀚海上市一臂之力,对格岚尔的发展其实是大有助益的。因为瀚海上市后会稳坐行业第一把交椅,到时您就可以以第二把交椅自居。”
楚千淼停了下,话锋一转,问彭乙申:“彭总听过蒙牛和伊利的渊源吧?蒙牛的老板牛根生当初是从伊利出来的,他离开伊利以后创建了自己的牛奶品牌,当时伊利在乳制品行业是一家独大的,牛根生为了做大蒙牛他很会借力,在蒙牛的产品上印上了‘为民族工业争气,向伊利学习’的口号,此外他更机智的是,在广告牌上的广告语中也写上了‘做内蒙古第二品牌’。在当时谁也不知道究竟哪家是第二dà_rǔ业公司的情况下,他的绑定第一就在人们潜移默化中投下了他是第二的印象。
“现在瀚海和格岚尔也是一样的情况,假如瀚海上市,稳坐了行业第一把交椅,那不管究竟哪家家纺是第二,只要格岚尔绑定了瀚海,格岚尔在人们印象中,它就是第二。一类产品中,老百姓能记住的品牌无非前两名,稳住行业第一第二的印象这就够了,以后格岚尔和瀚海就能强强联手,共同起飞,一起去挤压其他家纺的市场。这不比我们两大巨头互相斗让其他小家纺坐收渔利好的多吗?”
楚千淼一番话说完,不只换来彭乙申的连连点头,她瞥向任炎时,看到连任炎也对她含笑颔首。
好像她的表现超出他的预期了,令他欣慰和满意。
接下来她和任炎两个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一硬一软,一唱一和,一个重话敲打,一个软语相捧。他们软硬兼施地,竟是合作得天衣无缝。
最终他们说服了彭乙申,让他当场做下决定。
“得了,周总,明天咱们签个战略合作协议,你是行业第一,我不管我就是绑定了第一的行业第二,以后我们强强联手做大做强!我明天就叫人去法院撤诉!”
谈判最终完美落幕,互相告别时周瀚海和彭乙申彼此恋恋不舍,像多年挚交老友那样,掏心掏肺地向对方说再会。
送走彭乙申之后,任炎逮着个机会问楚千淼:“你从哪里知道的蒙牛伊利的故事的?是真的吗?”
楚千淼眨巴着眼睛,样子乖极了的说:“是真的啊!我昨天查格岚尔的行业地位,想知道它是不是行业第二,结果格岚尔的地位我没查出来,倒是关联出了蒙牛伊利的事情,我就顺便看了下,这不今天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