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意识里还是喜欢势均力敌的爱情,他不希望他的爱人过去依赖他,那种感觉或许甜腻,但久而久之就叫人疲惫的窒息。
他希望他的爱人又独立的人格,有自己的生活。他有他感兴趣的领域,却不仅仅是浅尝辄止、趋炎附势。最好他能时刻保持着自己的一方神秘天地,不至拒他于千里之外,却不卑不亢,不刻意逢迎。
他希望他的爱人会自己散发光彩,这样,他们才可以交相辉映。
他从不想要与他的爱人,成为太阳与月亮的关系。
就像中学课本里,舒婷那首《致橡树》里写的一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顾锦年也是此时才意识到,他在情场兜兜转转这样多年,其实原来早在他的少年时期,那本看似枯燥的中学课本,就已教过他什么才是美好的爱情。
那个他爱的人,还曾在他的身后,于晨光微曦中与他一同诵读。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顾锦年甚至不太敢转身去看陆拾的眼睛,他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隐忍的平静。
那样无助的陆拾,现在的他一眼也看不下去。
“太忙,没顾上,要我现在换吗?”顾锦年已经受够了这种无休止的错失感,他没法接受自己,曾对一份如今梦寐以求的感情是那样的熟视无睹。
他昨晚还信誓旦旦地在他耳边坦白他当年有多动心,可今天却又让他的眼睛看到眼前这不堪的一幕。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粗神经,为什么分手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换密码,好让前女友还可以跑来与他纠缠。
“顾锦年!”梁蒙正要发火,却瞧见一旁讳莫如深的陆拾,便只能刻意压了压火气:“对不起,你能不能回避一下,让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那语气并不友好,连顾锦年听了都觉得刺耳。
可陆拾却答:“好。”
顾锦年顿时就火了,他不禁想到上一次,这两个人就是在这里撞见。他那个体贴的现男友,还特别大方地祝福他和他的前女友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陆拾,你他妈就是心大也不能大成这样!
顾锦年想也不想,一把就拦住身后正欲离去的陆拾,横眉死死瞪了他一眼:“都这样了,你还能回避吗?”
陆拾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那眼神就是在说,莫非你要我在这里看你和你的前女友吵架?
“顾锦年!你到底什么意思?”梁蒙更不干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让你朋友先出去一下怎么了?”
“你不觉得应该出去的人是你吗?”顾锦年冷声应对,手下却不自觉与陆拾十指相扣起来:“我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我已经有了爱人,没理由这时候让他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