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是帮大师兄解决了一个麻烦,可自己却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
然当千柳坐起身来,看清四周尤其是千柳身下的景象时,猛然惊觉事情似乎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身下,有人一身黑衣散乱,墨发纠缠,丝丝凌落在铺地的柳叶上。他前襟微敞,大片春光凝泻。
此刻他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上,正睡眼惺忪,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肤色白皙有光泽,唇色红润无边,还有全身上下一派凌乱不堪,俨然就是一朵被千树万树梨花压榨的娇嫩海棠!
千柳经不住全身哆嗦,惊悚地大叫一声:“啊——师师师师师父!”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会压着师父!完了完了,昨夜他什么时辰来的怎么跑到她下面了,见他被自己欺凌成这般模样,自己就是死都难辞其咎啊!
千濯香丝毫不如千柳惊慌,反而懒懒地淡定地坐起来,两指揉了揉太阳穴,舒气道:“小柳儿扰到为师清静了。”
见师父如此气度,千柳不禁一边抹老泪一边暗叹,师父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处变不惊能屈能伸。
千柳却是无论如何都学不来师父那份气量的。眼下千柳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师父饶命,徒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千濯香声音婉转好听得很,魅然道:“小柳儿何错之有。”
千柳一耸。咦,难道师父他老人家认为千柳没错吗?将将自己从他身上爬起来时见他没什么反应,难道他没看见是她欺辱了他一晚上?
此番如此对待师父,估计这心里最不好受的就是千柳了。谁让千柳心地善良又为人正直,千柳实在是觉得对不住师父得很,她居然敢对师父做出这般犯上作乱的事来,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但转念一想,豹子胆千柳不记得有吃过,酒却是喝了些。估计是酒胆。
眼下,见师父他老人家淡然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千柳这个做徒弟的也万万不会笨到往刀口上撞。
于是千柳心里来回辗转了好一阵,才道:“师父昨夜定是被鬼压身了,才会是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徒儿惶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话一说完,千柳差点就抽了。每每一面对师父,千柳就十分不会说话,此次说师父狼狈不堪,千柳真是嫌自个活得太长了。
哪知千濯香沉吟了下,却缓缓笑道:“我的小柳儿明明是小神仙,何时变成鬼了?”
“啊?……师父,徒儿不想英年早逝!”
千柳与师父面对面。
只不过,千濯香坐着千柳跪着,千濯香看天千柳看地。
千濯香问:“小柳儿可是全忘干净了?”
千柳跪了好一阵,腿都酸麻了,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却不料师父正低着眼帘看千柳。吓得千柳嗳,赶紧低下头来,嗫喏道:“徒儿不敢。”
“那小柳儿还记得些什么?”
千柳料想,如今自己做了这番丑事,师父已是脸上无光,自然是万万不想让人知道的。千柳也万万不想被师父发怒给一掌劈折了,在心里权衡了下,遂道:“师父莫要担心,徒儿正打算全忘干净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到。”
师父声音突然变得阴沉下来,重复念道:“正打算忘干净了?那昨夜还记得多少?”
千柳身体一抖,随即瑟瑟发抖。千柳当然记得,千柳记得偷喝了墨雷的酒,后来就躺在柳林里睡着了,一觉醒来就这副样子了。眼下师父好恐怖,莫不是想要在这里劈折了自己?
千柳带着哭腔乞求师父:“师父您放宽了心,我是真的真的不会再记得!徒儿自知罪孽深重,师父想如何责罚都行!”
想想,整整七万年来,她在昆仑山与众师兄切磋互掐时虽蛮横霸道了些,但在师父面前却一直是乖顺得很,偶尔犯些错也都是一些小错,师父得过且过就不跟她计较了。可眼下,自己竟胡乱压了师父一夜,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让自己给做了,真真是跳几次东海西海都洗不净她的冤孽啊。
千柳也觉得十分委屈,昨夜压着师父还什么感觉都没有,死不瞑目……恨就恨在墨雷那两坛酒上。
千柳眨眼挤出一滴眼泪来,凄零地瞟了瞟师父一身上下松散凌乱的衣裳,嗳喂,娇艳艳的惨遭蹂躏的海棠喂。
千濯香长长吐了口气,却挑挑眉忽然变换了语气,戏谑道:“小柳儿那眼泪挤得可辛苦?”
千柳愣了愣,抬手拭了拭眼角,道:“师父,徒儿是到了伤心处。”其实是有点辛苦来着眼下千柳心里只顾着哆嗦,哪还有心情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