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联邦失去了两位伟大的科学家,这对夫妻拥有数项专利,多个发明,是十几项纳米分子技术的创始人,获得过数百国内国际重量级的奖项,更是三度提名代表世界最高科技成就的国际联合科技大奖,其中获奖一次。他们受亿万人敬仰钦佩,理当站在高处享受鲜花和荣誉,却不幸在一场实验研究中为国捐躯。
而数月前,他们唯一的孩子,一个为联邦计算机机械发展作出卓越贡献的世界级天才,也因为他的人文主义奉献精神而意外丧生。
撇去这个全军覆没的悲惨家庭是不是受了诅咒不谈,光是就联邦而言,几番沉重打击突如其来,就好像硬生生切去了这泱泱大国的一角,很疼,身疼,心更疼。
而如今……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撑开沉重的眼皮,没有不能适应的刺眼光亮,甚至没有一丝光,只有黑暗以排山倒海之势沉沉倾轧而下,沉闷而繁重。
凌敬试着动了一下,左腿随即传来一阵巨疼,顿了顿,他用手使劲够了一下,虽然摸不到,但他觉得腿应该还在,因为不是全无感觉,只是疼。这就好,凌敬松了口气,便毫无原则的放弃了移动的打算。又伸出双手往四下里摸了摸,没有摸到明显的障碍物,看来他被困的地方还有所富余,不至于太逼仄,却也不会如何宽敞,因为他能感觉到,这里秽浊的空气和那种空间不足的压抑。
其实并没有太多疼痛,大楼轰然倒塌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然后便被砸晕了过去。昏迷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好不容易以被踩了无数脚被打了无数下为代价,穿过恨不得粘成负距离的人群,终于离那人越来越近……对,夏泽深呢?按照楼倒时他们之间相差的距离,他应当离他不远。
“夏先生?”出声才觉嗓子带着久没有水滋润的干哑火辣。
有点失望却又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连半点回声都没有。
“夏泽深?”凌敬不由拔高声音。
依旧是无人且没有回声响应。
声波能穿过介质,借由介质传播,这种介质包括气、液、固体。显然,声波在固体中的穿透性最差,所以当所发出的声音离最近的障碍物有一段比较长的距离,也就是说所处之地面积较大时,一部分声音被吸收的同时会有另外一部分被反弹,若是发出的声音和反弹回来的声音之间的时间差大于一定基数,人就能明显听到两个声音,后一个声音便是回声。回声越多,地处越空旷。换句话说,根据回声的有无,回声的次数及持续时间,可以在视线被遮蔽的情况下判断出所处之地的大概面积。
初中物理就学的,凌敬大概是被砸傻了,他那运作迟缓的脑子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虽然他在一开始就做出了“空间有限”这个正确的判断,如今所做不过是更进一步证明了这个显而易见却并不如何美好的论断。
“夏泽深?你能听到吗?”其实凌敬对能得到回应并没有给予太大希望,大概只是抱着苦中作乐的心态,想着哪怕和空气说几句也好。喊人,只是顺带。
却不想,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哼声,不像是虚弱的说不出话,倒像是拽的要死的爱搭不理。
“夏泽深?”凌敬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过了一秒,他听到了那个在他耳中宛如天籁事实却是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我在。”
在这种守着微薄的希望等死的时刻,凌敬笑了,“你还好吗?”
“左手有点疼。”黑暗里传来的声音,令黑夜也显现出圆润的弧度,“你呢?”
凌敬琢磨着他这“有点疼”是个怎样的概念,回道:“左腿有点疼。”
夏泽深应了一声便不再出声,对话一旦停止,周遭便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黑暗,令人徒生恐慌。
凌敬觉得自己果然被砸傻了,往裤兜里摸了摸,摸到两个打火机,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那个不幸流窜到脚边被他捡起来顺手揣进口袋里的。
有时一个无心之举真的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就类似于细节决定成败。
不过,火机还在,手机却不翼而飞了。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打火机那一小簇火苗摇曳缥缈,放在灯火辉煌的热闹都市里,或许只能用零星形容,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而在此时,在这个随时都可能被埋没的方寸夹角,这一小团调皮的小光芒不亚于雷光圣火。
可是圣火实在太弱,只照亮了以凌敬头颅为中心的一亩三分地。凌敬又打亮了另外一个,举着手往四周缓缓移动一周,这是个塌方后形成的约十平高不过一米的夹缝,断壁水泥光怪嶙峋,钢筋长短不一盘根错节,暂构成这个“房间”凹凸不平的墙面。整个空间唯有一根断柱倒□□地面,似乎肩负了抗起整个断壁残垣堪堪支起这片暂时安全的空间的责任。只是无论如何都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能崩塌。
夏泽深就躺在离他几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