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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听见这个消息,蔡居诚是不信的。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不会有比跟待在点香阁里接客更浑噩的日子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有的?
就在几天前梁妈妈让他接客,而他一如往常臭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为客人奉上茶水的时候。他听见,有几个来点香阁寻欢作乐的江湖浪子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诶,听说了吗?武当掌门死啦!”
“武当掌门?谁啊?”
“武当掌门你都不知道?就那大道无情的萧疏寒啊!”
“胡说……”
还没待另一个人说完,蔡居诚当即把茶盘连带着滚烫的茶水一股脑地全扣在了那几位客人的头上,他一脚踹翻餐桌,并接了对方的话茬,气势汹汹地吼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说谁死了?!”
听见不远处传来的s_ao动,梁妈妈心知定是那蔡居诚又闯了什么祸事,于是嘴里骂骂咧咧地赶来:“居诚啊蔡居诚,怎么啦?又什么事儿啊?这样大吵大嚷的――啊――”
梁妈妈已经见怪不怪了。本就也是,住在一起的日子一长,蔡居诚要是不给她三天两头的添堵,她才是真觉得不气顺。
可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幕,即便是见怪不怪的梁妈妈仿佛周身也遭了一道天雷,整个人都被劈得瞬间呆滞。
被蔡居诚掀翻在地的几人尚在嚷嚷:
“嗐!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就是!这么大火气?又没说你死了!我们说得是那武当的掌门萧……”
“疏寒”二字还未出口,蔡居诚就将人一把从地上拎了起来,冲着对方的脸又是一拳:“再多把那个人的名字和‘死’字连在一起一次,你今天就要死了!”
那人被揍的鼻血横飞,点香阁的姑娘们都被这场面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一个劲地往身边客人的怀里钻。
梁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叫了两个打手:“快!快!快把他们拉开,听见没有?再打下去可要出事儿了!”
蔡居诚还尚在那人身上挥舞着拳脚,谁知就被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箍住了腰,强制性拖了下去。
那人鼻青脸肿,龇牙咧嘴地捂着眼上肿起的大包,直骂道:“梁妈妈!同样是兔子,怎么就你家养得这么凶!你看给我打成什么样儿了?!”
话是这么说,逞凶的蔡居诚也好不到哪儿去,嘴角牵着一丝血。听他这样说,更加不安分地要挣脱打手的臂弯,大声叫嚷:“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谁是兔子?!我今天就这条板凳抡死你信不信?!”
“你个兔崽子给老娘闭嘴!”梁妈妈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在蔡居诚的鼻子上狠狠拧了一把,说:“待会儿再收拾你!”
女人的脸总善变。这边凶完,梁妈妈转过头又是一副赔笑的脸,冲那两位被打的客人赔不是道:“两位客官,我家的兔子不懂事儿……诶!一会儿下去我收拾他!”
梁妈妈拍拍胸脯保证,又说:“那什么,刚刚那桌子菜……妈妈我请了!不要你们钱!一会儿给你们多炒两盘新的,再多叫几个貌美的姑娘陪着几位爷,给几位爷上药,也不收你们银子,这样可成啊?”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也不觉得亏,于是揉着脸上的伤嘀咕:“这还差不多……别让我们几个再看见他就行!”
梁妈妈一拍手掌:“诶!好嘞!我这就带他下去!”转而又冲那两个打手吩咐道:“快,去叫厨房炒菜!”
“是,妈妈!”
蔡居诚被打手放下来之后,仍抱着臂,胸口尚在起伏,显然还是生气。梁妈妈也不管,揪着他的耳朵,牵牛似的就把人牵走了。
卧房的门一开,蔡居诚就被梁妈妈扔了进去,劈头盖脸一顿好骂:“你怎么回事儿?!客人就是金主,金主懂不懂?那是你能打的吗?啊?!你看看你害我今天亏了多少钱?”
蔡居诚偏着头,没看她:“那也是你乐意,我又没求你。”
梁妈妈不乐意了:“小兔崽子,合着老娘我今天白亏钱疼你了是不是?跟妈妈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发这么大火?”
蔡居诚梗着脖子,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他们说我师父……死了,我不相信。”
梁妈妈:“你师父?”
“不……不对……”梁妈妈一问,蔡居诚又反应过来似的摇头,“他已经不是我师父了……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不要我了。”
蔡居诚一席话说完,便看着远处,再不开腔了。
梁妈妈看着蔡居诚,她从来没见过这随时都在惹她发火给她闯祸的小兔崽子有这样乖静的时候。
可能……是真的很担心吧……
察觉有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头顶。
蔡居诚一晃神,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在雪地里练完功,然后屁颠屁颠小跑到萧疏寒跟前,气喘吁吁地拽着那人的衣角,仰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胡闹道:“师父!奖励!”
每当这种时候,萧疏寒总会俯下身来,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然后递给他一根亮晶晶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