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方思明叫住他,两三步上前,将缰绳夺在手里,“你不许动,我来。”
方思明可还没忘记当年沈逍遥驭马是怎样的境景,风驰电掣,往来如飞。如今若再让他执缰,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见他心中y-in影似乎不小,沈逍遥顿觉哭笑不得:“干嘛这样怕?我已经很久不那样骑马了。”
方思明语气强硬:“说了,你不准动。”
沈逍遥只得听他的话,将马儿全权交到了方思明手里。赴往掷杯山庄的路上,都由方思明坐在前方驭马。
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一路上,方思明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有几分不安。好像忘了些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方思明想着,忽然停驻了马。
“怎么了?”沈逍遥出声道。
这时,方思明才总算发觉究竟是哪里不对。沈逍遥没有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地要搂着他,不肯撒手。而是中规中矩地坐在他身后,一声不吭,乖觉的像只兔子。
方思明:“你……”
沈逍遥:“嗯?”
“你为何……”方思明原想直接发问,却察觉将要脱口而出的说辞似乎太过直白,于是转口道:“你这样坐着,不怕掉下去吗?”
沈逍遥低头看了看。的确,两人虽同乘一骑,但他与方思明之间却还有一掌宽的距离。这路上,他都将手掌在马背上,若方思明驱马的速度稍微快上一些,他定然是要被摔下去的。
方思明素不喜与自己亲近,沈逍遥虽喜欢逗他生气,但也懂得如何把握尺度。他刚刚既那样说了,沈逍遥自是不会再去挑动他的神经。
况且自己也心有旁骛,学不来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能刻意保持着那么寸许的距离。
本是觉着要克己复礼,才没敢主动去接近他,可方思明现在却主动提起……
“我怕你废了我的手。”沈逍遥笑着,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方思明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梢:“不是无所畏惧?你怕什么?”
方才还说打断他的腿都无所谓。
沈逍遥却道:“那我也总得讲点礼不是?两个男子搂作一起,成何体统?”
“以前你可没这么讲礼。”方思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不,还是要讲的。”沈逍遥厚着脸皮,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他身体微微前倾,伸过头,在方思明的耳边轻声道:
“那么请问,”
“我可以……抱你吗?”
☆、败絮
被拥抱?
他配吗?
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别人不了解,沈逍遥不了解,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宛如无际大海上航行的一叶孤舟,独自在腥风血雨里漂泊多年。外表是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实则无数杀孽与黑暗早已腐蚀进了骨子里,将他滋养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恶鬼。
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到别人的拥抱?
方思明默不作声地转过头,看这意思,是拒绝了。早知如此,却到底还是觉得有几分失落。
一直牵在嘴角的笑意终于攀上了些许难以言喻的苦涩。
“呵。”
腰腹忽然被用力地环住,方思明忍不得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来:“你?!”
手里的缰绳被身后的人趁机抢去,方思明原想挣扎,谁料那人的桎梏却使得他被困在臂弯间根本动弹不得。
“沈逍遥?!”
“我今天还偏就不讲这礼了!”笑盈盈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沈逍遥对着坐下的马狠命一抽,扬声喝到:“驾――”
枣红马受到惊吓,撒开蹄便开始在树林间肆无忌惮地亡命奔跑,好几次险些撞到树干,又遭沈逍遥眼疾手快地拉回了正轨。
骗子!骗子!!
他不是说已经不这样骑马了吗?!
景物在眼前由远及近得飞速变幻,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方思明只能用力去握住沈逍遥的手腕,试图以强烈的痛楚逼他停下。
疼。
腕骨好似要被捏得粉碎,但沈逍遥依旧不肯勒马。
柳暗花明之后,心野跟着开阔了不少。沈逍遥终于停驻下来。这有惊无险的一路让方思明憋足了一腔怒火,他愤懑地回头,正欲发作,却发现沈逍遥的唇边不知何时被咬破了一角,正往外渗着点点咸腥。
方思明怔了怔。
他明明不想那样做的,为何总是要逼着他伤他呢?
像自己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躲得远远得不好么?但即便是疼,但沈逍遥环着他的手仍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他到底是了为什么?
……
两人赶到掷杯山庄,已是三日之后的事。刚入城内,就见有人贴告张榜。据说赏金不少,不过一时半会儿,那张新帖的布榜就被人群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女明珠自上月初始,缠绵病榻已久。遍访天下名医,终不得济。现张贴告示,若有妙手回春者能医好小女之疾,在下必有重酬。掷杯山庄左轻侯亲笔。”
有识字的人刚念完这墙上的布榜,便有一小大夫自告奋勇地道:“真有这样难医?我想去试试!”
“左小姐这病,连那江南名医张简斋都无能为力,就你?你行吗?”有人质疑。
那小大夫道:“怎么不行?死马当活马医呗,万一这人就被我治好了呢?”
“嗐!少祸害人家女儿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左轻候能放过你?”
“就是!自个儿回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