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俺走了啊。”
农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嗯。”隔了好久阿奴才反应过来似得,蒙在被窝里低低地应了声,过了老半天,不知道想了什么,阿奴的脸悄悄地热了。
“该死!死人头!吃饱了撑的对我这么好!这家伙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凉!凉个屁啊!凉还去河里洗衣服!冻死你算了!”阿奴在心里嘀咕着,心中有个角落却微微地动了。
那家伙……如果是个女人多好啊!阿奴不由自主地想,又会缝补又会做饭,打扫卫生,脾气也好……是女人的话,一定是妻子的最好人选。
不过……如果是女人的话体型,还是缩小一点比较好……大个子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
阿奴闭上眼睛,偷偷想了想变成女人模样的农夫被自己搂在怀里,做小鸟依人状,然后自己含情脉脉地喊,“娘子~”。
天啦!放过我吧!我要吐了,太吓人啦!
阿奴想到夸张处,扑哧一声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那样想,还不如把我变成女人看着还般配些呢!
晴天霹雳!
唔……睡觉!睡觉!
我真是疯了!中毒了!神志不清了!
阿奴自欺欺人地蒙了头催眠自己,那想法却生了根似的让他辗转反侧。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
他这样想。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贱人!
泄愤似的把自己深深地藏进被窝里,用手死死压住被子的缝隙,适应了黑暗之后,不一会儿,他就忧心忡忡地睡着了。
梦中,一片混沌。
却熙熙攘攘,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
睁开眼睛,他的心一片慌乱和迷茫。
“干啥?发什么愣!好啦,好啦,乖一点,起床了,吃饭了,不能再偷懒了,小懒虫!再不吃就凉啦—冬天的饭凉的老快了!”
“喔。”
起床了。开始新的一天。
吃过饭,农夫果然履行了诺言,哼哧哼哧地砍来了树,又飞快地伐好了木头,凿成了模具。
当农夫三下两下不出两个钟头就造好了轮椅,阿奴简直对他夸目相看了。真就没有那个呆子干不成的事!阿奴简直有点崇拜那个傻大个儿了!
“喂,傻大个儿。你有名字不?”阿奴坐在木制的轮椅上,晒着久违的日光,感觉简直前所未有地舒畅,好像一切不开心的事都被阳光蒸发了似的。
阿奴昂起头,阳光让他的皮肤泛出玉质的白,却又要更加娇嫩温软一点。
“当然有了!听说还是俺娘给取得呢。不过大家伙儿都按着自己喜欢的叫俺。”农夫推着慢慢走着,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身下轮椅上的人,眼波如水。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打上温柔的阴影。
他的皮肤不同于阿奴,却是比小麦还要黑一点比煤炭又要白一点的颜色,偏向于古铜色,看起来健康又充满男人味儿。
“不过叫的最广泛的是阿大,大概……是因为俺比较大个儿吧。”男人偏头想了想,嘴角露出抹不开的笑意。
“阿大?这什么土名字!不过和你挺般配的。”阿奴恶意的笑了。
和你一样又土又蠢。他在心中哼了一声,补充道。
“小淘气鬼儿,随便你咋说吧。唔,你叫什么名字呢?”男人停顿一下,“这儿阳光不错,咱们就先在这儿晒会儿太阳吧。俺带了弓箭来,一会儿瞅到有小动物在附近晒太阳俺就去打猎给你改善伙食。”
“我嘛……真心不想说。因为它太蠢了,我很不喜欢。”阿奴眨眨眼睛,“不过……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嘛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你听好了我叫李善存。”
“善存……善存!好名字。跟俺的名字有点儿像,俺娘给我取名福临。”
“福,临。”阿奴念叨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你很幸福。你娘……一定很爱你。”
“当然了,俺娘.....肯定....”农夫有点羞涩,“你娘肯定也很爱你。”
阿奴的脸陡然白了,“谢谢,或.....或许吧。”
“咦!阿奴。你乖乖的等着俺,别乱跑啊。俺马上回来!今晚给你加餐!”男人突然激动地对他说道,然后像一阵风似得意气风发地跑远了。
“哦。好!”男人是那样的急切,都没来得及等他的回复,阿奴久久注视着男人的背影,久久的,好半天才收回视线,心却一时有点复杂,只觉得随着男人的离开突然空旷了起来。
一个人的自己。天间的太阳和云,远处的山峰和稀零的树,脚下荒僻的大地。
等啊等啊。时间仿佛只过去了刹那,又仿佛有天长地久那样的旧。
然而,男人还是没有回来。
阿奴双手抱住膝盖,将头低下去,靠上去,第一次嘛慢慢察觉到,天与地之间,自己孤身一人的孤独。
快回来吧!我不再故意不对你好,说难听的话气你了。快回来吧,我不要吃野味了,也不要新的衣服了。
只求你,别让我,让我一个人呆着。别丢下我。
记忆中黑暗又冷情的宫殿,比牢狱还要冰冷。
偶尔的温暖,也是和刺猬的拥抱。
只有那个傻瓜,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天地交接处,远远的山岗处,只有寂寞的冷风呼啦呼啦地吹着。
一片空旷。
给人一种不会回来了的错觉。
阿奴只觉得手脚发冷,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