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直以为,汪小颜和陈素都是自己的敌人,可是真正掌控她生命乃至命运的,其实是皇帝。
“你毁了汪氏九族,没想过自己也会死吗?”皇后还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恨,恨到宁可杀了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要不是等这一天,我早就死了。”汪小颜笑得很平淡,“你说,我要是死了,谁最伤心?”
“大皇子……”她看得出,她养了那么多年的便宜儿子终究向着自己的母亲。
“他知道是皇上下令杀了我,你说他会怎么样?”汪小颜看到皇后苍白了脸,笑出了声。“他会为我报仇,而你不会阻止。”
皇后当然不会阻止,反而会帮助南怀未黎。她统领后宫这么多年,要人脉有人脉,要手段有手段。
“只有你们相互扶持,我才能放心地离开。”南怀冀渊以后的日子,将活在皇后和南怀未黎的联手算计中。他期盼得到的爱情和亲情,都已经被她毁得面目全非,再也不可能复原。
报复,当然是越深刻越好。剜心之痛,呵……
皇后了解到了汪小颜的最终目的,她浑身都在发冷,冷得牙齿打颤。她究竟是怎么了,居然想和这样的女人作对。
要是被她算计了,估计现在她连骨头都被啃碎了吧。
皇后后怕地摸着自己发冷的脖子,看汪小颜的时候眼睛里有着掩饰不在的畏惧和恐慌。
汪小颜却还是笑得如沐春风,就像那天她第一次看到她笑的样子,分毫未变。
汪小颜的微笑,不多不少,就那么多,就像度量好的一样。
如沐春风的笑容,是标准而又严苛制作而成的面具……
“你不爱皇上了吗?”皇后知道,曾经汪小颜有多么爱南怀冀渊,爱到愿意自动下堂让位于她。
“曾经或许爱过。”汪小颜眼神空远,言语之中满是苍凉。“只是,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是一生。南怀冀渊,是个吝啬到只会索取不会付出的人。不值得……”后面省略的话,两人心知肚明。
南怀冀渊是吝啬的帝王,不仅在钱财方面,更在感情上。他吝啬到,将自己层层裹住,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别人的情感,不露出自己一丝真心。
皇后了然,“你很了解他。”果真是南怀冀渊所说的“少年夫妻”么……
“因为了解,所以死心。”汪小颜没有了笑容,好像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不会笑,也不会哭。
刑部尚书李赫亲自送来毒酒,他看了汪小颜很久,硬是扯出一个笑容。“我家夫人要知道是我撺掇着皇上处死您,一定不会放过我。”
“这是我的决定,不要自责。”汪小颜端过那杯酒,放在手边。看着清冽的酒,她有些感慨。
这次任务做得……居然会舍不得那只小白眼狼!
“大皇子交给你们,我很放心。”汪小颜忍不住交待几句,“他像他父亲,你们要多长个心眼,他成年后就不要帮了。将来他要是真犯浑,你们也不必客气。”
李赫跪下,行了个大礼,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声音略有哽咽。“臣遵旨,恭送娘娘。”
“……”汪小颜举杯喝下了酒,□□很温顺,毒发需要些时间。将空酒杯放在托盘上,挥退了李赫。“你去复命吧。”
御书房内,父子二人第一次对峙。
“……只要您放过母亲,儿子会带着她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南怀未黎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当他知道南怀冀渊要杀汪小颜的时候。
即使他的母亲只能活一天,他也不能让她这么离开人世!
南怀冀渊的眼眸深沉,漆黑的瞳孔掩藏着所有的情绪。只有御案下紧握成拳的手,才泄露了此时他的挣扎。
南怀未黎重重地叩头,“父皇,儿子求您。”
那是生他养他,为了他忍气吞声隐忍一辈子劳心劳力的母亲啊!
高庆手托着托盘走了进来,打断父子间的谈话。他的语气里有着颤抖,“皇上,刑部尚书李赫前来复命。”
托盘上空了的酒杯,染红了南怀未黎的双眸,他奋而起身,往庆元宫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整个脑子都是空的。
一如那空了的酒杯……
南怀冀渊看着面前的酒杯,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他伸手按了按胸口,哑声吩咐高庆。“一切奠仪按贵妃制……”
“……”高庆猛地跪地,膝盖敲在金砖地上的声响听得南怀冀渊浑身一颤。他咬了咬牙,声音有些抖。“皇上,娘娘是先帝赐婚,她没有错。”
南怀冀渊一把拽住高庆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泛着红色,他的声音嘶哑。“她没有错,朕就有错吗?!”
“至少,没有娘娘就没有皇上您的今天!”高庆从来没有这般视死如归过,他难以接受的是主子竟会这般无情。
南怀冀渊松开他,大步离去……
“母亲……”南怀未黎到了后院,看到秋千架上坐着的女人,脚步不由得放慢了。她安静地看着自己,眼神那么温柔……
汪小颜往一边挪了一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她将这个孩子揽在怀里,“这个世上最难的,不是杀人,而是诛心。所以孩子,你要记得,拿捏住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看他心里想什么。当你掌握每个人的弱点的时候,母亲再也不需要担心你会受到伤害了。”
南怀未黎安静地落泪,靠在她怀里汲取着她最后的温暖。
额间突然一凉,南怀未黎从汪小颜怀里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