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颜捡了一把石子,分了一大半给他。“你这么大了,想要学得快只有另外找方法。用这个练,看好。”
她扔出手里的一块小石子,石子准确地落到靶心然后落地。“手腕用力,不要看箭靶,先扔。能扔多远扔多远……”
其实,每个人都崇拜强者,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尤其是南怀未黎这种半大的孩子,他学着汪小颜的动作,练习着。
南怀未黎的资质很好,尤其是观察能力特别出乎汪小颜的意料。她看着他标准的动作,更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材。
当南怀未黎其中一颗石子打到靶心的时候,他当即蹦跶了起来,“我打到了!我打到了!”
他猛地停下来,生怕如此失态让汪小颜生气。当他战战兢兢地看她时,只看到她欣慰的笑容,瞬间他眼前一片朦胧。
他想要躲在她怀里好好哭一次,哭自己的认贼为母,哭自己的忘恩负义。可是,他不能,这不是他的母亲……
“继续练一会儿。”汪小颜看了眼夜幕中的繁星,她来了已经有一个时辰多,不妨再等等……
南怀未黎越来越上手后,汪小颜又手把手教他如何拉弓。他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重复着,“……右上臂用点力,手腕绷紧。抬胳膊,再抬点,好……”
南怀未黎的拉弓方式显然不准确,可见教他骑射的师父一定没有用心。这个爹不疼娘早死的孩子,的确挺可怜的。
汪小颜难得有些不忍心,于是教他的时候格外用心。
南怀未黎借着篝火,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猛然想到已经是深夜时分。他放下手里的弓箭,“母……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那句“母亲”,他已经没有脸喊出口。
汪小颜看着他眼睛里的沮丧和失落,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习武非是一朝一夕之事,要持之以恒,不可操之过急。走吧。”
小白眼狼比他爹要懂得看脸色,不枉她站在夜里这么久……
庆元宫里一片漆黑,安静到诡异的程度。
汪小颜勾唇一笑,伸手开始解自己宫装的盘花纽扣。南怀未黎一头雾水地看她,却没有问为什么。
她将自己外面的宫装放在南怀未黎手里,身上只穿着束腰的天青色长裙,窄腰窄袖,干净利落。
她的食指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唇,对着南怀未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南怀未黎立在原地,看着她推开沉重的宫门,孤身走进黑暗之中。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猛地推到了喉咙口,致命的危险感将他包围。
“嘎啦”一声,在寂静的夜里传递到南怀未黎的耳中。骨骼被拗断的声音听得他浑身瑟缩,僵硬得不敢动弹。
他恐惧地盯着那扇被合上的门,害怕走进去的女人已经……
汪小颜行走在黑暗中,她数着,一共有多少个人。当她在最近的座位坐下时,头顶的杀意扑面盖来。
她单手,准确地抓到那人的脖子,两根手指并拢,寻找到脖子旁跳动的脉,屈指一扭,脚边倒下一个人。
双手捧住对面人的脑袋,逆时针一转。“噶”地一声,脖子断裂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可闻。
她坐着,等待别人的攻击。她柔弱的身体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主动出击的动作,她只能依靠准确的判断和快速的动作使对手毙命。
一招毙命!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她没有体力可以周旋,除非一招制胜,她才可能活着……
游戏已经到了中段,即将落幕。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折损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那就不是她了。
宫殿里每当传出骨骼断裂的声音时,南怀未黎浑身都会颤一下,他紧紧地抱着她的外袍,上面还有她温暖的体温……
她才进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已经第九声了,“嘎嘎”的声音震痛着他的耳膜。他只敢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连声音都不敢出。
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南怀未黎僵硬地转过身体,看清楚为首的那抹熟悉身影。
玄黑色的龙袍,九龙冠……他的父亲。
“你怎么在这儿?”南怀冀渊脸色苍白,眼睛里的焦急和不安直达南怀未黎心底。“你母亲呢?她在哪里?说话!”
南怀未黎看着他身后的期门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嘴唇抖得说不出一个字。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父皇要动用军队?
母亲……他的母亲!
“包围庆元宫,一个都不能放过!”南怀冀渊一声令下,所有带刀期门军将庆元宫围成铁桶。他冷冷地看着南怀冀渊手里的宫装,瞳孔一紧。“你手上怎么拿着你母亲的衣服?”
南怀未黎看着他,把怀里的衣服抱得更紧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勇气。
“你爱过她吗?”南怀未黎正视着他的父亲,他不能再是躲在母亲怀里需要保护的孩子。他要保护他的母亲,哪怕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哪怕她就要死了。
当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南怀冀渊恍然间发现,他的儿子长大了。
爱这个字眼于南怀冀渊而言,过于沉重。他曾经将一生的爱恋倾注在一个女人身上,换来的是欺骗和背叛。
而汪小颜,他对不起她,也很在乎她。
却不知道,爱不爱她。
他很喜欢她,这是真的……
南怀未黎看着他冰冷的双眸,似乎已经等到了答案。他再次开口,脸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