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的手比他的命更重要吗?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
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倾玉眠,直到烈日照在他的身上,他才因为过于饥饿醒过来。他的身边,只有残留的火堆……
蒋榕,不知所踪。
倾玉眠支撑着身体,艰难地拖着受伤的腿往溪水边挪动。他又渴又饿,找吃的是不可能了,先喝点水也是好的。
他不知道蒋榕会不会回来,他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又是黑夜。火堆的温度一点点传到他身上,鼻底一阵阵清香气味。他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蒋榕。
看到她一身红衣仿佛纤尘未染地再次坐到他的对面,他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悦。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抛下他,或许是他太期望看到她……
倾玉眠垂眸,看到自己依旧靠着那块石头。应该是她把他挪过来的……他身上已经被重新上了药,用他的外袍包扎着。
他的外袍被撕成一缕一缕,多余的垫在他身下,用过的染血的布条已经洗好晾在火堆上烘烤着。
火堆旁还架着吃的,好像是什么树的果实。
蒋榕见他醒过来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不再管他,转身飞到了那棵大树上半躺着,看漫天星辰。
她不想看到醒了的倾玉眠,看到后她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杀了他,违背了答应黑无常的承诺。
然而昏迷的倾玉眠不一样,他会让她想到项崇。尤其他受伤的手,总能让她不自觉得心疼一些。
她可以面对昏迷的倾玉眠,为他包扎疗伤,为他寻找食物,为他做他目前还不能做的事情。
一旦他醒了,她就会撒手不管。
日出日落,夜一次次来临。倾玉眠默默地数着日子,身边整齐地拜访了二十七颗果子的核。
他与她如此相处,二十七天了。
彼此间,没有一句言语交流,甚至没有一个眼神交流。
他看到的总是她飞身上树的红色身影,从没看清楚她的一个表情。他一睁开眼睛,她就会彻底消失……
他几乎开始怀疑,他们两人是哑巴,都不会说话了。
“等等……”倾玉眠的右手已经好了,他只是行动尚不能自如。这天天刚亮,他睁开眼就见她要走。他忙出声,叫住了她。
他的右手抓住了她衣裙的一角……
近一个月没有开口,乍一说话,声音哑得厉害。
或许正是这种嘶哑的声音,让蒋榕的脚步停顿了下。她微微侧身看他拽着衣裙的手,踌躇再三终是没有忍心踢开。
她的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有事就说。”
同样是长久不说话,她的声音却只是低沉了些,透着浓浓的沉寂与沧桑。好似就算一辈子不说话,她一开口还是这种声音。
有事就说……他能有什么事?倾玉眠颓然地松开了拽着她衣裙的手,盯着被自己拽得有些发皱的裙角没有说话。
他安静地为她的裙角抚平褶皱,“抱歉。”他真诚地道歉,因为他弄脏了她的衣裙,更是因为他两次杀她……
蒋榕淡淡地在他长出新肉的右手上好一会儿,才优雅地迈步离开。
道歉?难道无论做错什么都可以用“对不起”三个字解决?
他好像不是为了道歉才拉住她的,那是为什么?蒋榕想破了脑袋,最后才得出一个答案——会不会不想吃素,要改善伙食?
直说呀!问又不说话,真是麻烦!
蒋榕漫步行走在山间,和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先去看看那悬崖峭壁上的一棵迎风而立的栗子树。
栗子树上已经结满了栗子,颗颗饱满,只待成熟之日。
这是蒋榕在这里最大的期待,等栗子成熟!
“大神,这颗栗子树有灵气,您采不到,真的。”白无常每天都劝,他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遍。可是依旧打消不了蒋榕吃到栗子的决心……
没灵气我才不要!蒋榕鄙视白无常,看了好一会儿栗子树,觉得今天栗子长得更大了一些,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倾玉眠坐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头顶的那片天渐渐变得昏暗。他狼狈地开始生火,架起火堆……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等火堆燃烧正旺的时候,他还是累得满头大汗。
每每这一刻,他都记得第一次看见蒋榕生火的画面。他才记起,和他相处近一月的女人,从小就是这么独立地生活着。
她曾是孤儿,流浪在弱势的乞丐群中。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成为一国的王后,受三军敬仰……
她本身,就是个传奇。
悲哀的是,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他最不该杀的就是这个女人……
“给。”一个字,简明扼要。
倾玉眠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只烤得正滴油的山鸡,怔愣地抬头。他看到的蒋榕认真的神情后,心中涌动出无限的酸楚。
蒋榕见他拿过山鸡捧着,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有些无措地牵动了下嘴唇。她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人,怎么感觉她在欺负他?
“以后要吃什么直说。”蒋榕匆匆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倾玉眠的苦笑声溢出唇畔。原来,是她以为今天早上他喊住她,是为了吃这个?
她每做一件事情,都能颠覆他对她的看法……
山鸡的味道很鲜美,倾玉眠却味同嚼蜡。他一直在无限地索取着她对他的退步和忍让,却从没想过回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