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祚轩把晚饭弄好后就出去了,越泽林悄悄来到窗前,看着那辆银色的车驶出门外,消失在银白色的别墅区边界。
他回到桌旁坐下,把晚饭吃了,然后按部就班去做复健运动,洗完澡就找几本书看。
自从出事以来,越泽林每天的生活就像退休了的老人一样,运动、看书、玩玩摄影,看似很平静但也让他很烦躁,觉得就像一个彻底的废人。
似乎他的生活就此断裂,一下子无所适从。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到了十点,李祚轩还没有回来,越泽林却已经想睡了。他想打电话,又觉得太矫情,也许对方真的是陪员工奋战了呢?
他冷笑中带着苦涩,发现自己总是读不懂,却又放不下李祚轩。
关了灯躺下,身旁没有熟悉的温度让越泽林反而难以入睡。过了好久,当好不容易迷糊起来时,又突然听见楼下有声响。
他起身推开门,只见下面的灯是开的,一股奇怪的味道窜进鼻子。
“李祚轩?”
那动静停顿了,随后一阵脚步声接近,一道人影逐渐出现在光线中,帽檐下熟悉的脸孔让越泽林浑身一阵,同时猛然意识到这是汽油的味道。
对方猛地扑上来把他按在地上,越泽林抬手挥去一拳砸在那人脸上,但右腿的不便导致他很快被制服了,双手被抓住,身体被对方的膝盖顶在地面动弹不得。很快,那人掏出随身的绳子开始捆他,越泽林惊恐得发抖,手脚并用地踢打,受伤得右腿一阵撕裂的痛,脸上冷汗密布。
“人渣唔……!”
嘴被胶带封住,章弘把他整个人拖起来,扔在二楼的地板上,自己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越总,好久不见啊。”
越泽林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全身被捆绑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惊惧地看着他。
“很奇怪吗?”章弘又露出那种痞气的笑容:“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监视你弟弟的行踪,本来都快放弃了,没想到昨天他突然开车来李公子家,原来你真的藏在这。”
“闻到汽油的味道了吗?”他指指下面:“我们叫人把李公子拖住了,估计这会儿他还在市区里和一群大学生吃喝玩乐呢,只要他人没事,李家的人也不会太追究。”
越泽林的眼神震了一下,随即黯淡下来,脸色灰白。
“你现在已经不在盛天了,”章弘站起来拍拍手:“万一自首的话,岂不是把我们的事也抖出去了?所以上面的人要我除掉你。”
章弘说完就下了楼,脚步声越来越远。
不一会儿那股汽油的味道更浓了,混合着火的热浪开始窜上来,熏得越泽林眼睛发疼。
然而他此刻心里反倒平静得很,连身上被捆扎的疼、呛人的烟味也感觉不到了,像死水一样毫无涟漪,感受着死神一寸寸降临。
越泽林想起很多事,他小时候被父亲责打得大哭,多打几次后就学会听话了;他和越默海半夜一起偷偷翻冰箱吃冰棍,吃得太猛就自作自受地被抬进医院了;他被诊断出抑郁症时暴跳如雷地要打医生,多少次自欺欺人地想骗自己,后来也就骗习惯了;接管盛天北京分部时的压力让他几乎崩溃,后来每天机器人一样的工作也就习惯了......很多很多,除此之外,还有和李作轩在一起时所有的事,
他听过一种说法,人死之前半分钟脑海里浮现的是最重要的东西。就像现在,自己脑海里全部都是李祚轩。
眼前的空气似乎变得无限稀薄,脸颊烫而疼痛,让他不得不稍稍把脸抬起来,让它不要贴着滚烫的地面。
他这么一抬头,耳朵里就窜入一道声音。
“泽林……越泽林……”
他被熏得两眼发晕,甚至有些耳鸣,还没等搞清到底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扯起来,小心翼翼地撕掉嘴上的胶布,眼前的烟“呼”地一下散开了,是李作轩的脸,只见这个男人双眼赤红,发疯地用钥匙尖端切断、撕扯开他身上的绳子。
“李......李祚轩……?”
“闭气别说话。”
“你……不是在市里吗?”越泽林被熏得头脑不清不楚:“我是在做梦?”
李祚轩一愣,神情几乎失控:“傻瓜……”
绳子被解开,李祚轩扶着他站起,越泽林右腿立即一阵剧痛,让他顿时清醒了。
“不行,我的腿……”
李祚轩骂了一句“该死”,把他抱起来就往楼下走。他们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
越泽林挨在对方怀里,眼前的景象摇摇晃晃,而一楼的火势烫得更加令人窒息,耳边还有噼啪爆炸得声音响起。
前面的门敞着,但那火苗已经窜到了上面,眼见的阻隔了出口。
“不是……别往拿去,李祚轩!别走那里!”他惊惶地叫起来。
“没事的……泽林,没事的,我们用这个。”李祚轩一脚踢破柜子的门,把他放下来,拿出棉被准备罩在两人身上冲出去。
越泽林伸手过去帮忙,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把棉被展开时,李祚轩突然一把将他扯进怀里,整个身体像重石一样扑了下来,伴随着上方沉重的一声响,血腥味透进了他的鼻息。
刹那间他傻了,反应过来后用力要撑起来,开始声嘶力竭地喊对方的名字。
没有回应,李作轩纹丝不动地护在他身上,越泽林颤抖地去摸对方的头,顿时粘稠的血沾染了手掌,让他眼前一片漆黑。
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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