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声回头一看就怔了。乘着这机会,败城立刻喊道:“硬骨头连新兵连一排特别班全体都有,对自愿选择艰苦地区连队的古建同志,敬礼!”
败城敬礼的身姿如同一颗苍松,临着悬崖,显出挺拔的身姿。新兵们也跟着一起敬礼,齐刷刷的动作映在捣蛋鬼的视网膜上,居然有了几分炙热的感觉,令他的眼睛发烫。
古建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行李往地上一扔,慌慌张张地站直了还礼。他想说些什么,那些曾经无数次在心中想过的豪言壮语,但是,他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心中是满满的骄傲与复杂的情绪。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面对未知命运的紧张,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一种力量,令他无法自抑地绷紧了身体,敬着从军以来最用力的一个军礼。
捣蛋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敬完礼后,背起行李就走了。当他走出这片熟悉的荒地,站在通往营区门口的大路边时,忍不住回头看向他那军旅生涯开始的小破楼——特别班的每个人都站在门口冲他挥着手,许多双手臂在晴空下挥舞着,久久不停。
捣蛋鬼的眼眶一下子热了,明明跟这些人关系一点不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未必是最愉快的,但这几个月,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场面,而现在,离别的场景中每个战友的面容和动作都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难以抹去。
那一刹那,捣蛋鬼内心有了些小小的触动。这触动就像一株幼苗,悄悄地扎下了根,真正的长成苍天大树,却是在南疆这片苍茫土地上了。
等捣蛋鬼走了,于正看着留下来的新兵,感叹道:“排长,古建这个选择真的好吗?”
“你觉得不好吗?”
“也不是说不好,但是……”
“他需要这种经历,等以后再见时你就明白了,他需要树立起属于他的信仰。”
“他的信仰?”于正不解,压低了声音,“这个信仰,不是该按政治学习上的那个?”
“什么叫那个!”败城一瞪眼,“我告诉你啊,你这种态度进飞龙,政审直接就把你刷下来!”
于正默默地承受了败城的“无理取闹”,看着越来越空的寝室,想到一件事:“排长,你要走的事和知乐说了吗?”
败城犹豫了下,道:“我这不还没走吗?”
于正考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道:“排长,你以后想要知乐去飞龙吗?”
“唔,应该吧。”败城模糊地答道。
“排长啊,你问过知乐的意见吗?”
败城不爽了:“我怎么没问过?”
“排长你有没有想过,知乐只是因为你在才要去的。”于正认真地说,“他怕失去你,所以才要跟着你的,这和当不当兵、进不进飞龙不是一码事啊!”
败城立刻有种被戳中痛脚的感觉。
64、知乐的心 ...
败城不是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一开始,这事不归他管,知乐是南默硬塞给他的,他没有权力也没有精力去为知乐规划未来。等到后来,感情渐渐深了,他又有了私心,不想让知乐离开,而且,知乐也“不想离开”嘛,那不是正好?
可是,于正说的没错——知乐应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真是为了他好,就更应该让他决定自个儿的命运。
新兵们都陆续打好背包,赶赴自己的连队。新兵连特别班,将会成为“硬骨头六连”一排特别班,班长和班副都在这儿呢,几个新兵就不着急了。终于告别破寝室楼了,几人说说笑笑没个正形的往连队宿舍走去,在那里,其他连队选来的尖子们将会和他们组成一个新的特别班,把尖子培养的路线继续走下去。
显然,这条路不好走,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可是,小鸭子们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经历了新兵连的考验,已经积累起最基本的信心,不怕迎接困难。更何况,捣蛋鬼的选择也给了他们一个不大不小的刺激。
知乐本来兴致勃勃的跟在一堆人后面,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败城的声音:“知乐。”
“到!”他条件反射地答一声,立定转身小跑步到败城面前,“排长,你喊我?”
“嗯。”败城带着知乐往寝室走去,“你就这么走了?你的‘窝’倒收拾得挺干净,‘学习室’怎么不收拾了?”
“学习室”就是败城教知乐读书写字的地方,后来做了他的办公室,按理这地方应该他收拾的,不过,他果断把这活派给知乐了。
知乐也没有不快,对他来说,和败城在一起干什么就是快活的。哪怕俩个人什么事也不干,就凑在一起各做各的事也舒服。他跟着败城到了“学习室”,二话不就开始收拾。
败城看着知乐麻利的动作,沉默了会儿,还是开口问:“乐乐啊,喜欢当兵吗?”
“喜欢。”知乐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道。
“如果我不是当兵的呢?”
知乐正钻进一个纸箱里掏东西,那纸箱足有他半个人高,上面还残留着“坦克零件”的字样,他一钻进去,只剩个屁股挂在箱边上。听败城这样一问,他的动作停了下,抬起头来一脸奇怪地道:“你怎么会不是当兵的?”
这个问题问倒败城了,他想了下,说:“我就是问你,如果我不当兵的话,你还会喜欢当兵吗?”
知乐皱着眉头认真考虑了下,说:“如果你不当兵,我根本就不会来当兵啊。”
“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