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平原和深峻的峡谷交替出现,偶尔可见山壁中一树春意盎然。
越近长安,温余容就越不愿意出门。
往日约他十次,总有三次应的,自近了渭水,连这三次都没了。
李久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懒怠出门,也跟着老实了一段日子,以至于渡口下船时,李久有种“终于等到了今日”的感觉。
然而弃船登岸后,慢慢行了几日到了长安城下,待温煦武报名备案好,温余容却又带着人去了蓝田县置业。
也是巧合,蓝田的产业向来有价无市,可是温余容偏偏就从当地的地头蛇那里买来消息,凭手里最后的家底,能置一处宅子,十亩地,足够他兄弟二人嚼用还有剩。
蓝田距离长安六七十里路,来回总得一日,李久当时就目瞪口呆了。
虽然长安房子金贵,长居的确不易,那也用不着住到蓝田去吧?长安城郊的房子离蓝田又贵多少呢?
最惨的是,李久还在纠结如何表达自己要跟去蓝田的意愿的时候,温余容和温煦武一进长安城,先把他拎到了长安县衙,直接将在小河村报过的案重新报了一次,偏偏长安县令是认识他的,当即就找来了靖王府的管家来接他。
李久和靖王府管家何碧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终于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了:温余容认识何碧。
如果何碧假装和他不认识,温余容自然知道他是假失忆,何碧在陪他扯谎;如果何碧认识他,他有什么理由不跟何碧走?
早知今日,他应该提前与何碧约好说辞,而不是因为担心被找到刻意避免和王府里联系!
一连串想法看着多,实际只耗了李久不过一弹指的功夫,万事过了脑子,李久迅速换上激动的表情,捉着何碧的手连连问:“我是谁?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何碧被失忆的靖王吓得不轻,赶忙将他的身世交代清楚,李久一边应付他,一边瞅着温余容的反应,果然温余容和温煦武偷偷摸摸地想走。李久正想找个借口阻拦,忽然想到,何碧认识他,所以他不能装作不接受何碧的说辞,可是何碧也认识温余容……
何碧也认识温余容,温余容必然不敢假装不认识他!
想通了这一点,于是李久敏捷地拦住温余容,强拧他到何碧跟前,笑道:“这是我救命恩人,那是恩人弟弟。我要报温大哥的救命之恩,温弟弟要赶武举,你看看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何碧笑道:“主人说笑,主人曾经协办武举,中间的事项,主人书房都有备案,主人只拿不违禁的部分出来交予这位温……”何碧的声音陡然拉高,“药奴,是你?”
温余容侧过身垂眼不解释,温煦武上前拦在他哥哥跟前,道:“你要做什么?”
李久也假装震惊:“什么药奴?他叫温余容,是我的恩人。”
“殿下,恩公,实在对不住,乍见故人,一时忘情。”何碧赶紧道声抱歉,又向温余容说道,“可是,这位恩公,你应该认识主人的,你在咱们家干过好几年。”
温余容慢慢地转过来,看看满脸“震惊”的李久,又看看何碧,最后在他手上写道:“我这样的人,哪能见过靖王殿下,我这也是头一次知道靖王殿下长这样。以后我就记得了。”
李久在何碧身边看他写字,边看边悄悄用脚狂踢何碧的脚跟。
何碧和李久远没熟悉到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沟通的地步,只好猜着他主人的意思,试探道:“那真是有缘。哎呀,温郎救了殿下,这是立了大功,我看得请京——请你和令弟——在王府小——长住一段——长住到令弟考完——到令弟得以效力军中、安定处身才好——才好报了这恩德。”
“不必了。若贵主上有心,不如指点几位好先生,提点愚弟几句。我们这样的人,住在府上多有不便,且我已在蓝田置了产业,管事大人有闲时,不妨来坐坐。”
何碧下意识地想去看李久的脸色,李久又踢他,何碧估摸着这是要留客的意思,可是看温余容已经拿定主意,再看温煦武也不是好相与的,何碧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说:“话虽如此,置了产也不一定非得住过去。不瞒说,殿下失踪一年多了,这一年在外面发生什么,我们都想知道。大郎长住不易,小住几日应该可以吧?一则咱们尽尽心,救命之恩大过天,怎么也得回报才好;二则,殿下的事儿您知道,宫里头还有三座山压着,不知道殿下这一年怎么过的,怎会安心?您给我们说说,到时候宫里也好松快。再者了,才刚置下的产业,如何住得人,不如趁着翻新的时候现在王府里落脚。”
温余容回道:“小人十月才见殿下,之前的事,一概不知,之后的事也无可叙。横竖我不能说话,不如我写下来,交予府上,可不比留下小人的强?若说新置的地方多有不便,小人倒有个主意,想请府上帮忙安顿,也就是全了您的报恩之意。其实王侯公爵,是怎样的门第,得见殿下一面,就是天大的恩了,再说报恩,恐怕小人福薄,受不起。”
何碧被他堵得没话说,李久踢得他脚脖子都快断了,他干脆一翻眼睛,回过去直接看着他主人:反正他没法了,主人您自己上吧。
李久顿时傻了眼。
温余容无意和他们纠缠,领着弟弟行了礼要走,李久急了,跳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脉门往怀里一带,硬生生拿肩膀扛下温煦武的抓拿,龇牙咧嘴满脸谄媚可怜兮兮地问道:“娘子,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