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得上冷漠,以前连笑也不愿意多给我一个,怎么突然就……”
狱帝忽的垂下来头,他将脸庞死死埋在了手心中,似在掩饰什么实在压抑不住的苦痛。天帝在他身旁看着狱帝如此挣扎,原先还微微翘起的嘴角缓缓放下,眼里闪烁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为什么会如此,他也说不清。
“琰儿,你到底在怕什么?”
磁性的声音环绕于狱帝耳畔,狱帝下意识浑身一震,捂住脸庞的手却是更紧了。
天帝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良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便一挥风袖打算离开。然而还不等他抬步,一股轻巧的力道便暗暗拽紧了他的衣摆。天帝无奈摇头,回眸望向狱帝,便看到平时里爱笑不羁的狱帝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只是那笑颜里闪动的隐忍没能藏全,悄悄露出些许边缘,那些苦痛和难以言喻的悲戚被天帝尽收眼底,逼得他这种几乎没什么情/欲的人心下也是一动。
“你很难过吗?琰儿。”天帝俯下/身,迟疑了会,最终还是选择用手轻轻贴上狱帝的脸颊。狱帝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是没有再躲开,他试探着抬起头颅直视那双金眸中泛起的温度,微微一笑,终忍不住颤抖道:“哥哥,你相信吗?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是一场幻境,你变成了我期许的模样,鬼子还残余了魂魄,虽说马上就要分开,或许再也无法见到如今的你,但是这样我期盼了千万年的执念终于实现的日子,我永远不会忘。”
“哥哥,我的确在怕,但我不是在忌惮你。无论你变换如何,无论你是冷漠的天帝,还是会笑的哥哥,你都是我最为宝贵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天帝闻言摇头叹了口气,他看着抬头直视他的那双红眸,终忍不住缓缓展臂抱住眼前这个乱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狱帝见势攒紧哥哥的衣襟,他将头深深埋入天帝怀中,压抑的声音微弱而又痛苦,那里头的复杂似是带上了几分不愿猜想的无助。
“哥哥,我不怕一切,但是…但是我怕的,是你的虚无啊……”
天帝身子一颤,随即更紧的搂住狱帝,那样霸道的力量简直不复他往常形象,但那份不断收紧的距离,却能在这种时刻带给狱帝无限的安慰。
真实也好,假象也罢,只要能记住这一刻,他便当他是存在的。
不多时,冷静下来的狱帝便重新收拾好了心态。他红着一双眼盘坐在十二品莲花台,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兔子。这副模样自然又惹得天帝一本正经的揶揄,狱帝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即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生着闷气,等着天帝好言语的哄着。天帝也不恼,自是用他的法子乖乖收服了狱帝,两人笑闹着,仿佛要将这时光永远篆刻在脑海深处一般。
银铃般的笑声从结界深处传来,酆都大帝脸色微微一僵,随后调整好神态,屏息运气,这才缓缓踏入结界。
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扬起,眼角在弯,内里却不笑。
这个恶人便由他来当罢,毕竟,也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微臣参见天帝,参见狱帝。”酆都大帝微微一笑,对着两位贴身坐在一起的帝王缓缓行了个礼,由是在天帝结界内被封印法力,狱帝自然没有察觉北帝的接近,因而突然听到这么一道声音响起,直把他吓得重新跌回了化练池中。
酆都大帝:“……”
“北帝,你来了。”狱帝尴尬一笑,随即轻笑着攀上莲花台,仔细借着天帝的力量重新站于酆都大帝跟前。酆都大帝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随即一挥风袖扫开狱帝身上的水滴,狱帝眨巴着一双凤眼看着他,红眸是一片亮闪闪的笑意,小心望去,还能看见藏在深处的讨好之意。
酆都大帝终是忍不住转头叹了口气。
“北帝,事不宜迟,走吧。”狱帝笑着往前走,转头与天帝轻声道了句再见,便一个人大刀阔斧的往结界边缘走去。酆都大帝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望着狱帝的背影,似是不敢相信此人的洒脱,他喉咙有些发紧,不知究竟在犹豫什么。
“北帝,怎的还不随我一道?”狱帝回头对酆都大帝一笑,忽而又像领悟了什么似的,他回身顿住了步子,双手合十拍了一掌,乐道:“看我这记性,还差点给忘了,你要给天帝锢情,不方便一同随我回狱界,是也不是?”
酆都大帝微微皱紧眉头,他感觉狱帝有些反常,虽说这一举一动都符合一个帝王该有的性子,却不该有如此洒脱。他心中明白狱帝对天帝的看重,那样的珍重,何止是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程度。今日狱帝离开后便永不见得天帝如此,按理来说,他不应如此淡然。最起码…最起码狱帝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悲伤与不得反抗的无奈,总该从眼眸深处泛出些许才是。
“琰儿。”
天帝一声轻呼,成功让即将踏出结界的狱帝回眸。狱帝没说话,却是僵硬着身子,由着是背对着他们的缘故,酆都大帝无从得知他此刻的表情到底如何,因而他只能通过揣测狱帝的动作,来判断这人现在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琰儿,路上小心。”
天帝轻声道了一句,声音缓慢而温暖,不似平常冷酷模样。狱帝闻声微微一抖,双手缓缓攒紧,似在压抑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他咬着唇从鼻腔里轻轻应了一声,上扬的声调里透出些许难以抑制的抖音,那样的微弱,却给人无限心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