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结界走来,狱帝心下大喜,张口便想问他鬼子下落,慌忙中也未注意到酆都大帝不同于往常的肃然神色。他询问的话语还未问出口,便连酆都大帝的衣角还未触到半分时,就突然被一阵掌风重新惯倒于化练池水中。狱帝连呛几口水,挣扎着爬起来,却不料又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他蓦然睁大眼睛抬眸望去,这才发现平日里会护着他的干爹满脸怒气,双手攒得死紧,脸上青筋抽动,似是在压抑什么极大的愤怒。
“张琰,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
酆都大帝一甩衣袖,靠近十二品莲台的化练池水齐齐爆开,狱帝大惊,当即缩着身子往里退去。酆都大帝似还不甘心,飞身过去就想揪住狱帝领子往外拖,狱帝仙体本已亏损,加上入了这化练池水被冥天索魔链锢住,本身逃开的范围就有限。匆忙之下的狱帝也顾不得其他,他知道自己这次难逃罪罚,救鬼子、开天罚,最后更是差点入魔覆三界,这些只要随便挑一条出来就可除仙骨的责罚他几乎犯了全部。狱帝虽是不悔,但也无法承受干爹的怒气,一时情急,只得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掩藏起来,酆都大帝急着教训狱帝,当时也没提防,这不,激起的水花几乎洒了酆都大帝满头满脸。狱帝在水里完全不知道外头的状况,他生怕看到干爹那双失望的眼,下意识的便往化练池里钻,为了提防被快速拿住还左右乱摆。酆都大帝在十二品莲花台上被淋了个彻底,他一路过来本是想狠狠拿着狱帝好好打一顿,结果突然被他用化练池水这么一泼,接着又看到这狱界帝王笨拙的身姿,就这么一折腾,便是再大的火气也给消了。
酆都大帝哭笑不得的看着狱帝在水里翻腾,也不提醒,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他瞎闹。狱帝左右来回了几次也是有些疲惫,他躲到一个巨石后缓缓探头,直到视野里不见了干爹的身影,才微的舒了口气,然而饱受惊吓的心脏还未真正放下,头顶悉悉索索的声音便让他心猛的一紧。狱帝不自觉吞咽了一下,踌躇片刻,终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惧缓缓抬眸。果不其然,熟悉的玄色衣衫舞于空中,无风自动的黑发飘散开来,酆都大帝硬朗的脸上是一片冷峻,那双耀如星层的眸子满是不可窥明的深邃,引得人不自沉迷。
“干…干爹……”
狱帝傻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对于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丝毫反悔之意,他是狱界帝王,自然做好了担当一切的责任。但这份勇敢仅在于他自身,而未能让他能毫无愧色的面对一路栽培、护他长大的酆都大帝。
他可以承受痛苦,却无法承受那双对他失去希望的眼。
他不想再让干爹伤心。
酆都大帝似是从狱帝眼中猜出了他的些许心思,细细想去,心里忽然一疼,原先还残于心底的怒气这才真正消散了去。无论怎样,无论鬼子亦或狱帝,彼此皆为苦命人,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与自己的命运搏斗,但现实残酷如此,不是让他们不断失去,便是让两人天人两隔,未来从未眷顾过他们。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与命相搏,即便这些在世人眼中是不共戴天之罪,可选择如此,他们迫于相悖,别无他法。
思虑至此,酆都大帝的神色才微微缓和了些许。
“狱帝,好久不见。”
酆都大帝回身一个旋转轻巧落于十二品莲花台上,带起的水花洒了狱帝满脸,逼得他只得乖乖沉身下去抹开水渍,打理了一番,这才腆着一张笑脸乖乖的游了出来。酆都大帝见状微微眯眼,不等狱帝近身,抬手又是一道水柱射了过去。狱帝倒也实在,不闪不避,呆着受了一击,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好歹是没有倒下去、酆都大帝望着狱帝这番认错模样,还想说些教训话,嘴角开合半天,终还是转开视线,重重叹了一口气。
狱帝忍不住浑身一颤。
“开禁术,救鬼子,树敌鬼帝与阎罗;开天罚,入血魔,惊动三界达天庭。狱帝,你还真是能耐啊。”酆都大帝脸上没什么表情,眸中一派安静沉寂之景,不怒自威的气场煞时死死锁住了狱帝。狱帝哆嗦了一下,死咬着唇,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乖乖垂首站着,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狱帝抬头望了酆都大帝一眼,注意到干爹眼中未能藏匿好的痛心与无可奈何,禁不住紧了紧手,将唇咬得死紧,缓慢的点了点头。
酆都大帝叹了一口气,他望着狱帝,心下依旧郁结难消。不管怎样,狱帝这次犯的罪他根本保不住,一方面,他恼怒狱帝不顾他人的所作所为,心下真是恨不得把他吊起来好好打一顿才解气;可另一方面,他又痛心这孩子的遭遇,他理解狱帝行动的一切,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心疼他,也只能心疼他。
这一次,他保不住他。
许久,酆都大帝才招手示意狱帝过去,狱帝迟疑了一会,终还是迈着小心的步子一点一点的挪上前来。酆都大帝看着狱帝脸上左眼角划开的伤痕,又看到他身上遍布的伤疤,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俯低身子,在狱帝来不及反应的震惊中小心的半拥住了他,偏头无语叹息了声,低沉的声音带得人心下一阵酥麻。
“还疼吗?”
狱帝鼻头一酸,眼角胀痛,听到这句话眼泪又是不小心的冒了出来。他害怕干爹担心自己,便死命按压住自己颤抖的身子,不着痕迹的平息了内心的躁动,这才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