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是坐在上次见面的咖啡屋,这里都已经换了老板,蓝山咖啡的味道也变了。黎淼顿时觉得自己老了。
与他相比,谭丽芸却反而看起来更年轻了。刚坐万月子的她脸盘比原来丰满了不少,皮肤也变白了,一双本来有些大得吓人的眼睛这时候在脸上却显得正合适,可谓明眸皓齿。黎淼无心去欣赏前期的美丽,只是在反思──大概谭丽芸一早就觉得和自己在一起太无趣了。谭丽芸是个什麽都不缺的人,心智坚强,不似一般依赖男人生存的女人,可能就是因为黎淼什麽也不了她,她才选择离开的吧。
过惯了被谭丽芸呼来喝去的日子,黎淼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矮一截。就算是现在,他大小是个官儿了,可还是觉得在谭丽芸面前很不自信。
至少面对意气风发的谭丽芸,他是自卑的。
这次没有见到那个年轻男人来接送谭丽芸,她自己开车离开的。两人约好下周一去民政局办手续,等领到离婚证之後便真的从此陌路了。
黎淼拿著合同,在车里坐了好长时间,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了失去的婚姻还有尊严而难过,但是他错了。他坐在车里,又掉了一次眼泪。在没有人的地方,黎淼又变回了那个脆弱的自己。
其实黎淼的整个成长期都是这样爱哭的,他是家里第五个孩子,前面四个全是姐姐。可想而知父母极度的疼爱,姐姐们却经常背地里欺负他,抢他的东西,那种时候黎淼就会一个人躲在父亲的书房里哭。就像现在,只要没人看到,黎淼简直连个娘们儿都不如!他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
年底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而黎淼某天穿著那件他其实很喜欢的貂毛去上班的时候被周志勤撞见了,周志勤摸著下巴,对他说:“是专门穿来给我看的吧?”
黎淼如今比以前跟周志勤在一起的还要随便,甩给他一个白眼就走了。却被周志勤追上两步,在楼梯间给拽住了。
“周局,这有摄像头!”
“你以为我要干嘛。”
“你看起来像是想把我拌饭了。”
“我想的是……”周志勤靠近一些,轻声说,“炒饭。”
黎淼腾地就脸红了,脑子里甚至还描绘了一下他并没有见过的周志勤的luǒ_tǐ。
黎淼觉得自己一定是高中的时候成绩太好的过,怎麽别人一说什麽,他就条件反射的发散思维呢,有时候发散思维是要不得的。
周志勤笑得很让黎淼像揍他,可黎淼是个连自己都不敢揍的人,所以他只能忍了。
早晨刚调戏了黎淼,周志勤没想到晚上就被黎淼找回了场子了。
下午两人都有会议,所以没能像平时那样,下午的办公就搬到麻将桌上,等周志勤忙完了,黎淼已经在恭候他了。两人也不想再跟一帮子人大吃大喝,於是找了个地方喝茶,随便吃点晚餐。
两人正聊著财务上的工作问题,忽然周志勤接到一个儿子周鹏飞的电话。
周志勤的人生可以说所向披靡,二十五六就提干,三十七当总工,四十当省局副总,仕途一片光明。家庭也和谐,夫妻相敬如宾,二十年不同床也不异梦。但是他的人生唯一克星就是儿子周鹏飞。
也不知道周志鹏跟他老爸说了什麽,只见周志勤本来就不白的脸上跟抹上了炭灰似地。
等周志勤挂了电话,黎淼立刻做出一副急领导之所急的表情,内心难以控制的八卦也没能完全掩饰住,“有什麽问题吗,周局?”
周志勤叹口气,也不把黎淼当外人,娓娓道来。
他这头还没把自己儿子青春期的精彩事迹讲完,那头周鹏飞已经赶到了周志勤跟黎淼喝茶的酒店三楼。他张望了一下,看到一个帅哥,心里一阵高兴,准备对付完他爸就来找这个帅哥搭讪。结果再换个方向扫视了一圈,竟然发现帅哥的对面坐著他爸。
周鹏飞是个绝对的行动派,走到周志勤面前也不多说话,直接摸了他爸的屁股。
他当然不是要当众猥亵周志勤,而是他要拿他爸的钱夹。
周志勤正要打掉那只手,就听见混账儿子问:“爸,这是谁啊,长得真精神。介绍给我认识呗~”
黎淼正微笑著看著这父子俩,他乐了。
不是因为周鹏飞这麽皮,而是因为两父子长得真像。都是皮肤古铜色,一副大骨架,又高又结实,挺鼻梁,申字脸型,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东北爷们儿。黎淼真想给周志勤也剃个他儿子那种板寸,没准爷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周鹏飞一看就是个gay,不管他穿得多麽像个朴实的高中生,耳朵上的那颗暗红色耳钉就出卖他了。
加上黎淼对他爸的情况有备案,这麽一发散思维,对周鹏飞的性取向更加肯定。
“怎麽才三千多,你的卡我拿走的啊!”
“放下!”
黎淼一看父子两中间紧张的气氛,就知道周鹏飞是把周志勤吃定了的。於是他也乐得找回早晨的场子,便插话道:“来,要多少钱,叔叔给你。别为难你爸了。”
“小黎,这是我家的孩子。”
“要多少?”
“一万。”
黎淼从公文包里拎出一叠人民币,然後两根修长的手指一卡,不多不少正好卡了一万块钱给周鹏飞。
周鹏飞也不数,对黎淼笑得别有用意,“叔叔怎麽称呼啊?”一边问还一边将钱卷进自里,完全忽略了他爸的怒目。
“免贵姓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