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也不恼,背脊依然挺得笔直,手肘支着椅子扶柄,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锐利流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人的脸,嘲讽地扬起眉,指尖轻叩的节奏无限放大,在这空旷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刺耳。
“安特卫普市场目前可以借给我们大约10万英镑,维持战时国内军队所需的军费尚且足够,但对手是四倍强于我们的法兰西,或许我们需要雇佣军,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
延长的尾音刻意停顿,嘴角勾起浅笑,犀利的目光像吐着红信子的眼镜王蛇,不禁令人毛骨悚然,“诸位准备好出血了吗?”
细微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唯有塞西尔一脸认真地考虑着,半晌,沉吟道:“陛下,那教会……”
“财产一律没收。”微笑,眼里却藏着刀子。
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在她父亲亨利八世时期,富得流油的教会就没少被搜刮,当然这也是政|府加强中央集权的一种手段,摆脱教会的控制,增强世俗和j-i,ng神领域的权威。
还真是亲生的闺女,跟爹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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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回来啦?”
房间里堆了几个大箱子,珍蹲在箱子面前两眼放光,冲她招手,“刚才陛下派人送了好多东西来,你快看看!”
漂亮的裙子、奢华的珠宝、j-i,ng致的小玩意儿,放眼望去每个箱子都装得满满当当,其中一套描金边白瓷餐具引起了江心言的注意…
通体施釉,釉质莹润,釉面光滑细腻,略微闪青,碟碗边缘描着一圈细细的金线,腹部刻饰缠枝荷花花卉,造型别致,轮廓流畅,素雅宜人。
来自东方的瓷器,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通常只有贵族家里才会备着一两套用作收藏,而且也舍不得天天用,只会在重大节日或庆典时拿出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送给她一整套…
江心言缓缓蹲下来,轻轻抚摸着那只j-i,ng致的瓷杯,指尖传来些微凉意,沿着光滑平整的杯身细细摩挲,渐渐有了丝温润暖意,无端生出些亲切感。
然,并没有很开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先放着吧,找时间还给陛下。”
盖上箱盖,站了起来,刻意背过身。
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她没有理由不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更何况还有来自家乡的东西,可是心里像堵着什么似的,总有些无力和迷茫,或许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全感,也不明白自己的属性,她不知道自己对伊丽莎白来说是什么…
客人吗?
既然是客人,终究也有离开的一天,只是时间与方式的问题,她能带走的只有记忆。
“为什么啊?”小姑娘很不理解,光那一只瓷杯子就够她家五口人吃一年,这么多好东西有人白送竟然不要。
在珍面前,江心言向来无所遮掩,“马上要跟法兰西人打仗了,本来我们就没钱,我怎么能收陛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了我住在宫里吃穿用度不发愁,这些也用不上。”
她下意识地用了“我们”,毫无察觉。
“打仗?天呐……”
“嗯,今早才决定的。”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伸了个懒腰,“我看枢密院吵吵好久了,陛下也是勉强才同意,说真的,我也不喜欢战争,劳民伤财,大家和平发展多好。”
珍的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她想到了家里的两个弟弟,要是被征|兵的话也许就有去无回,毕竟她唯一的哥哥就牺牲于英法争夺加莱的战争中。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玛丽女王陛下执政的时候,英军不仅战败,还失去了加莱这块领土,她们家连一点抚恤都没得到。
“珍?”半晌,江心言坐了起来,看到小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小姐…”低头,掩去眼里的不自然。
以为她是吓着了,忙安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啦,无论如何上帝都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不是跟你说过要相信陛下吗,以后别说法兰西人了,就算西班牙也不是对手!”
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语来违心地安慰人,因为这注定是一场败仗,只能拿上帝当幌子,总不可能说她知道历史吧?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历史骗了你。
突然就想到伊丽莎白说的这句话,心里蓦然一紧……
“小姐,你真的…这么笃定?”
“那必须!”
替这个比她还小的姑娘擦掉眼泪,给了一个安慰的抱抱,有种带妹妹的感觉,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除了伊丽莎白以外,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珍点了点头,靠在她身上,低垂的眸子里难忍一丝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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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圣诞节,每年这个时候宫中就会开始准备一系列的庆典、舞会、舞台剧等活动,今年也不例外。
这些日子王宫的守卫多了几倍,下等仆从们神色匆匆地往来穿梭于宫里各个角落,几个在白厅边设有居所的重臣也频频走动,贵妇们则是早就备好了昂贵华丽的珠宝衣裙,准备在舞会上j-i,ng心打扮一番。
从去年开始,大型庆典都交由罗伯特-达德利负责。
“罗比。”
以视察为名,伊丽莎白终于想起来看看那个被她冷落的男人,亲切地唤着他的昵称,语气似乎充满愉悦,但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冰冷。
听女王这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