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定认为,她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替岑家丢了脸。
她想起了当年,她还没有离开大美村的时候,旁人都是怎么议论那些出门打工的女孩的。
混得不好的还好说,象她这样混得好点的,收入比较高的,都会被认为是挣了不干净的钱,会被人嘲笑瞧不起。
周围有很多人聚了过来,围着岑家,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她看见有很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说是小声,其实音量足够让她听得见。
“还以为她嫁了人,原来是到外面去打工了。好好的女孩子怎么会去打工呢?”
“是不是想去找她那个负心汉啊?她也不想想,人家城里来的人,怎么瞧得上她。”
“她以为她长得漂亮就可以勾住男人,攀上高枝呗。”
“嘁,以前还以为她是个正经女孩,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就因为她是这种人,所以她才想去外面打工,钓几个金龟婿。”
“看她身上穿的,那是什么高档料子呀,见都没见过。还有她的头发,烫过的吧,也不梳辫子了,学城里人披在肩上。打扮成这样,不是为了勾男人是什么。”
“可不是吗,要真是去打工,整天累死累活的,哪有工夫去打扮。”
“真正打工的人,也没钱买衣服打扮呀。就是有钱,也舍不得花,那可是辛苦钱啊。”
风言风语,不断钻入岑妮的耳中。
原来,她自以为的终于混出了一点成绩,可以让岑家扬眉吐气,可以得到父亲的原谅,全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这次回来,不但没有给岑家脸上增光,反而还抹黑了。
原来,她离家之后,家里人告诉村里别的人,她嫁人了,嫁到别的地方去了。
而现在,随着她的回家,这些说辞都穿帮了。
不过,她不怪这些村里人,他们只是见识太少,太愚昧了,他们根本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她只怪自己考虑不周到,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即便是回来,也不该穿成这个样子,不该说自己在外面打工。
她不再跪着,她站了起来。
她对着院内,大声说:“爸,不管你认不认我当女儿,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爸。爸,我没有在外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没有做不光彩的事,我做的事都是光明正大的,我是清清白白的。我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了很多东西,现在才在一家大公司里面当上了职员。请你相信我。”
她的声音很大,既是说给岑岩柱听,也是说给围观的乡亲们听。
岑岩柱没有吭声。
周围人也没有再议论,场面有片刻的安静。
安静了一会,村长走上前来,说:“妮子,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侄女看。你跟叔说说,你去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工作?”
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倾听。
她实话实说:“我刚出去的时候没文化,给人当保姆,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知识,学英语,学贸易,了解外面的信息。后来,我可以跟外国人用英语交流,就去了一家公司做外贸工作。”
她的话,村里人听得似懂非懂。英语、贸易、外贸工作,这些东西太遥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她看出他们的疑惑,解释给他们听:“嗯,我现在做的工作,就是把我们国家生产的东西卖到国外去,那些老外很喜欢我们的产品。”
她这样浅显易懂地解释,村里人有的听懂了,点了点头。
村长却问:“一开始做保姆?给什么样的人家做保姆?”
她敏锐地意识到村长的用意,留了个心眼,没有再说实话,而是说:“一个孤老太太。她儿子女儿都到外地工作去了,她一个人,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她不敢说出实情,她知道,如果告诉村里人,她是给一个单身男人当保姆,不被人家误会才怪。
她这个谎,不能不撒。
她今天刚回来的时候,就是少了点警惕性,才弄得自己现在被人误会。她应该吸取教训。
她在描述编造的主顾的形象时,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葛老太,那个她时常去看望的孤寡老人。
村长似信非信。
“你学英语,可以跟老外说话?才一年的时间,你就能做到?”
“是的。村长,请你相信我,我没有给我们大美村丢脸。”
村长看了她一会,摇了摇头说:“这是你自己家的事。你爸认不认你,全看他,我们也没法子。”
说罢,背着手离开了。
周围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全数进入了她的耳中。
“什么保姆啊,我看那个老太太是个老鸨吧,专门帮她介绍男人的。”
“她说老太太就是老太太了?她的话你也信?你看那些不正经的女人,有哪个肯说自己是卖的。”
“人家果然不一样啊,还能勾搭上老外呢。”
“那挣的钱肯定不少。”
她气坏了,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人太能编派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凭着自己的想象乱说。
也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对于不懂的事非要装作很懂的样子,以为这样就是有面子,他们却不知道这样做会给当事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看来,这些人对她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不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还是母亲罗玉珠真心疼她,拉着她的手说:“妮子,你别生气,妈相信你。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