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饮尽。
萧无尘摇了摇头,把茶杯放在阿哑手中,才轻笑道:“朕并不想继续喝了。”
阿哑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的要拿着茶杯走。
萧无尘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阿哑微微惊讶,看向萧无尘。
萧无尘叹道:“莫要责怪自己了。你昨晚之前已经不眠不休照顾了朕两日一夜,朕身边琐事,皆要你亲自去做,身子疲乏,累得睡着也是有的。万万莫要再责怪自己了。”见阿哑脸上还是有些自责和愧疚,又笑道,“阿哑莫要再打自己了,若是打坏了,朕身边只剩下你一人,你伺候不得朕了,那朕的身边,还会被派来何人伺候?那人又是否会有你的细心和忠心?”
阿哑闻言,细细思索片刻,觉得果然是如此,于是只得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下来。
萧无尘正松了口气,寝殿外头就传来几人小跑进来的声音。
阿哑忙忙出去看,一看之下,立刻又欢喜的回来,朝萧无尘比划了起来。
他比划的太快,萧无尘一时没有看懂。
只是他很快就明白了阿哑的意思——他身边的阮公公和阿壮、阿丑,都回来了。
萧无尘脸上立刻扬起了一抹笑容。
可是这笑容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就消失了。
阿药呢?
阿药最擅长医理,且还会做药膳,因此是萧无尘最贴心的人,轻易离不得他。
可是现在,最得他信任的几人里头,只有阿药不在。
萧无尘眉心越皱越紧。
未央宫宣室。
萧君烨正在代萧无尘上朝。
当然,他还是坐在了正坐左边一侧的位置。
众臣有的眉心紧锁,有的则是习以为常,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谄媚之色……
左丞相昨日在甘泉宫外数次求见萧无尘未果,每每唤得一个侍卫前去通报,那侍卫就会一去不复返。
如此再三之下,左丞相心中还有甚么不明白?
因此昨日出宫之后,左丞相就拖着老迈的身体,接连去了好几个臣子家中,寻求那些人的帮助,打算联合起来,逼问摄政王陛下的病情,并且定要见到陛下才是。
奈何左丞相虽有心联合众人,去抵制萧君烨,救出萧无尘,让真正正统的萧无尘去真正做掌权人,但是,左丞相却是忘了,他忠于大兴,忠于萧无尘,其余人却未必这般想。
比起身子不好的萧无尘来说,年轻力壮并且颇有才干的萧君烨,显然更适合做当权者——且,萧君烨这个当权者的的确确是有些名不副实,但那又如何呢?这样的萧君烨,为了让自己的权柄紧握,让自己的名声好一些,让他们这众多的臣子不好倒戈萧无尘,定是会对他们越发好一些的。
甚至,有些人不禁想着,若是他们能早一步去向萧君烨表诚心,那么,是不是他们能在萧君烨麾下,掌控更多的权力?
这些人尚且还好,只是觉得能投靠摄政王,并且在摄政王麾下做事就好。
有些人则是贪欲极强,想的却是“拥立之功”。
想想从前的朝代,尚且有叔侄相残,叔夺侄子的皇位的事情,尚且有黄袍加身一说……先前摄政王和小皇帝互相信任便罢了,他们也乐得在二人麾下,做一个踏踏实实的朝臣,慢慢的往上爬;可是现在,这叔侄二人既然反目,那么,比起缓缓上爬,还不一定爬到高位来说,倒不如今次就这么赌上一把,说不得,他们得了拥立之功,将来前程更盛!一派光明!
左丞相何等人物?接连走了几家后,见只有一二家表示愿意再等上几日,若摄政王当真如此忤逆,那么,他们再行那等逼问一事;其余诸人,皆是闪烁其词,不肯应答。
就连左丞相门下的学生,亦是如此!
左丞相气急攻心,竟是当夜就倒在了书房,病了。
也正因此,今日朝堂之上,就没有了左丞相。
左丞相不在,其余诸人,有的知道左丞相是真病了,有的却觉这是左丞相在向摄政王示弱。
如此一来,朝中有些对摄政王不满的臣子,此刻也不太敢冒头了。
因此萧君烨今日的上朝,极其让他满意。
等到下朝之后,萧君烨就去了甘泉宫的侧殿。
——萧无尘在正殿之中,萧君烨就忍不住选了这里。
他原本想要控制自己,然而犹豫再三,终究止不住心中最强烈的想法,只得在此处处理事情。
当然,他处理的头一件事,是见留在萧无尘处的暗卫,询问萧无尘今日做了什么事情,说了甚么话,见了甚么人。
那暗卫因被询问过几次,因此轻车熟路,就把萧无尘的一言一行,俱都一一将来。
待讲完之后,萧君烨才皱眉道:“他问了阿药?还问了三次?”
那暗卫老实道:“正是如此。”
萧君烨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就吩咐道:“既然他能走动了,冬日寒冷,不宜出门,那……就请了舞姬歌姬过去,让她们为他取乐。”顿了顿,又道,“让那些舞姬歌姬,都放聪明些。”
那暗卫自是领命而去。
萧君烨这才慢慢往侧殿外走去,遥遥看向正殿的方向。
他没有看太久,就回去处理政事了。
萧无尘许是对他太过愧疚,今生给他的权力太大,因此就是以摄政王的身份批阅奏章,那些臣子除了多几句嘴,到底也说不出甚么来。
萧君烨因此架空萧无尘的权力,让萧无尘完全变成被他掌控的人的事情,做起来极其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