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谭少监既无法逃脱又无法自尽,不妨趁空想想,是打算光明正大地接受刑律,还是憋屈地死于二皇子屠杀之手?不妨再想想,往日杜松风对你如何,你对他又如何?”腰间抽出软剑,起身俯视,“直到此刻,杜松风即将满门抄斩,却仍不愿怀疑你。”
话音落,漂亮的身影划过天空。
兵刃相接传出脆响,韩梦柳同四名黑衣人战在一处。
第43章 公堂之上洗冤情
韩家武学以枪法闻名, 适于两军交战,然平日不好携带,因而韩梦柳习剑更多。他天资聪颖,修炼中结合枪法与剑法的优势, 又独创出一套剑法, 使灵巧的软剑亦能使出不输长枪的威力。虽消耗大些,但眼下以寡敌众, 正好用来。
剑锋起, 枝卷叶落,黄沙飞扬。
叶与沙中一道寒光凌冽的剑气劈出, 接着化出成千上百条幻剑组成的剑阵。
此为杀敌之技。
三名黑衣人合力抵住剑阵, 另一人借机纵身跃至马车,直取谭廷。
韩梦柳不得不急收功力, 反激之力令他真气大乱,不由胸腔一堵喷出血来。他强行压住内伤,运起轻功斜掠至谭廷身边, 从黑衣人剑下将其带走,跟着手臂一凉,鲜血ji-an出。
将谭廷护在身后,支剑半跪于地。方才剑阵已重伤了三名黑衣人,只要速战速决,胜算仍在他这里,那么最快的办法便是……
韩梦柳心中苦笑,实在有些不明白, 今时今日做到此等地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再次运起剑阵,与方才如出一辙的风起沙扬、剑光大胜,而嘴角鲜血亦越渗越多。
好在这一下,四个黑衣人都跑不了了。
沙尘与枝叶散开,恢复平静的天地中,韩梦柳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忍过不适,缓缓走到对面倒下的黑衣人处,以剑尖挑开蒙脸的布:四人已然断气,嘴角皆有黑血,看来是眼见无力还击,咬开了口中预备的毒药。
韩梦柳漠然,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回身一望,谭廷静静地躺着,看来已经认命。韩梦柳解开套马的绳索,将谭廷扔到马背上,自己也跳上去,催马前行。
“你明明是逃命,却选择了驾车而非更快的骑马,让我猜猜……”韩梦柳道,“你是故意让他们追来的?做出举家潜逃的假象,实际是为了保护家人?”
谭廷无法说话,但神色已证明了韩梦柳的论断。
“你现下应当不会自尽。”
韩梦柳取出封口的布,谭廷松了口气,道:“不想韩大人除了文采出众画技高超,竟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侠客。我唯一珍视之人只有女儿,此前我已秘密将她送走,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并不知道。”
“所以从前他们也是用女儿威胁你陷害太子与杜松风?”
谭廷点点头,“我别无选择。”
“你有的,譬如现在。”
谭廷垂下头,“我不会指认幕后之人,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韩梦柳蹙眉,“二皇子如此狠辣,你仍要对他尽忠?”
“我没说是二皇子指使,或许韩大人应该带上那几名黑衣人,看看是否有幕后之人的线索。”
韩梦柳冷笑,“职业杀手再干净不过,能找到什么。谭少监,你当真……”
“我谭廷有今日,全靠主子提携,如今办事不利,合该有此下场。”疾驰的马背上,谭廷平静地望着飞速闪过的地面,“只要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打扰我女儿。我也希望,以我之死赎罪,上天能够垂怜于她。”
“唯一牵挂之人……当真?”韩梦柳握紧缰绳,“那你对杜松风究竟是何心意?”
谭廷默然不语,片刻后低声道:“我对他是何心意,我会亲口告诉他。其实此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没想过继续活着。”
视线中的地面落下点点鲜血,谭廷扭头,余光望见韩梦柳正以袖子抹血,又点住胸口几个x,ue道。本想劝他停下疗伤的话犹豫了一阵,终究没有说出。
韩梦柳押着谭廷赶到,大理寺即刻升堂,建平帝与景澜坐镇听审。
建平帝平淡地望着韩梦柳,似乎他只是一名押解犯人的普通衙役;韩梦柳见无人令他退出,也就淡然地站在一旁。
夏昭与杜松风被分别从大内天牢与大理寺天牢提调而来,夏昭仍着太子常服,面色虽不佳,j-i,ng神却饱满;杜松风是彻头彻尾的囚徒打扮,宛如遭了饥荒的难民。
夏昭刚进大堂便看到了一身夜行衣的韩梦柳,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待又看到正堂上的明黄色时,迅速提起衣摆跪下。
杜松风却是首先看到了大堂正中跪着的人,虽换了打扮,但他认得那个背影,他知道,那是谭廷。接着他也看到了韩梦柳,韩梦柳冲他微笑了一下,似乎是让他放心。
“太子殿下,”堂上大理寺卿肃然道,“此刻殿下仍是嫌犯,依大齐律法,嫌犯受审当剥去冠冕朝服,微臣冒犯。”
“国无法不行,寺卿大人依律行事,何来冒犯?”夏昭言辞坦荡,双手抬起。
衙役除去夏昭衣冠,堂上惊堂木一拍,“本案如今另有嫌犯,堂下何人?”
谭廷抬头平静道:“犯官将作监少监谭廷,因私怨记恨太子殿下,利用公务之便偷学监丞杜松风家传手艺,以商号瑞福临独特的手法私制龙袍,买通太子府上歌姬,将龙袍藏于杜松风送去的衣物中,再趁圣上君后赏花时故意出首,以构陷太子及杜松风一家。犯官深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