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只听见藤野平发出一声“呼噜”,把亨利从怀里推出去,摆手大嚷着:“臭死了、臭死了,你擦的什么东西,快去洗了!”
亨利听到这样的话脸都涨红了,一双眼直视着眼前这个猴子一样的人物。他深深地觉着这藤野平毫无文化、为人粗鄙,简直丑得不堪入目——连叶海涛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呸!
藤野平摆手摇头之余,瞥见了亨利那如丧考妣的脸,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这兔子跟女人一样爱漂亮,这事儿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故此,他像个粗汉一样地捏了捏鼻子,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抓住亨利那白净的手腕,握在手里晃了晃:“嘿,你看我乱说话,别跟我生气了。”
亨利侧过脸垂下脑袋,两个人沉默了一阵,藤野平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把裤子扯下来。
亨利当下便愣住了,以为这猴子要强迫自己,登时捏紧了拳头,转头要夺门而出——他现在和当初可不一样了,也是有点地位的,哪里还怕这小兵来欺负自己。藤野平见亨利要跑,光着下 身就追了过去,从后面用手环住他的颈子,大叫着:“诶诶!你跑干什么!”
亨利拼命地挣扎着,若从个子来看,这两个同龄人算是相差不远。亨利若要真的反抗,藤野平也并非真的能把他给完全压制住的。不过亨利先前被人害惯了,藤野平显然少了这方面的神经,只扣着他叽里呱啦地喊道:“诶诶!我要你给我补个裤子而已,你和我发什么脾气啊!”
亨利停止了挣扎,低头去看——那脏兮兮的裤子,还真的破了一个坑。
藤野平见他安分了,也觉得疲惫地放开手往后倒回床上,唠唠絮絮地抱怨着:“上野他当了队长,现在神气了,以前我跟着将军的时候,他看我还得低头,哪里这样神气!”
这可是藤野平的伤心处,打从几个月前他身子拉长之后,就彻底在古谷川那里失宠了,一脚被踹到底下的军补那里去扛枪打杂。藤野平曾经为此很是难过一阵子——不,简直难过的快死去了,就像是失恋一样。
亨利不去理他,只是在干站一阵之后,绕到了柜子那里找出了针线,静静地把那脏裤子给提起来,坐在床上低头专心致志地缝补起来。
藤野平感觉这房间里静得厉害,便偷偷摸摸地爬了起来,两手撑住了下巴,扭头去看这洋人的侧脸。
也许是这阵子看多了粗汉,藤野平越发觉着这哑巴乃是沙漠中的一点绿,不仅是美貌过人,还贤惠听话,全然是做好老婆的人选。他歪头咧嘴傻笑起来,在心里悄悄地描绘出了无法言喻美景——他对这哑巴的好感来得很突然、很笼统,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小冤家好,生得可人,姿态也骚,蛮可以和自己凑一对儿。
正当藤野平打算将这小冤家调戏一番的时候,裤子便飞了过来。
◎ ◎ ◎
叶海涛出了中午发了一顿脾气之外,之后并无什么异常,吃过了饭就回到房里。
不过,他心里可是一点也不平静,不仅如此,叶海涛只要一想起那一帮孩子唱的歌、说的话,内心就焦得厉害,完全没法安生。
他拿了张报纸,在房内的沙发椅上,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个版面,没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床边往下去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看什么、等什么,就算他内心里隐约清楚,嘴巴和理智上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故此,他只能不断地发病、犯糊涂。
“这样不成、不成,得吃点安眠药,不能想这么多。”叶海涛心想,接着走到了房内的矮柜那里翻出了一瓶安眠药,颤颤地往手里倒了三颗,含入嘴里,顺着水吞入腹中。然而,他一吞下就躺到床上等药效发作,不过这药效还没来,他心里就越发焦躁起来,后来实在躺不住了,又爬起来,拽过了拄杖,一拐一拐地走到窗边去看。
除了驻守的几个勤务兵之外,他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都没有在视线里。
叶海涛呆站了好半晌,脸都让冷风吹的麻木了,忽然像是负气一样地敲了敲拄杖,嘴里无法抑制地喃道:“他把我打瘸了,又把我关起来,现在又不让我好好地看小月儿……”
叶海涛来了气,踉跄地走到了房里置酒的玻璃柜子前,直接打开来拿出了一瓶。先前叶海涛晚上失眠得厉害,古谷川不让他常吃安眠药,更怕他打吗啡针,只让他喝点酒水,盼望他晚上能安睡一些。然而,他这般做的下场,就是把叶海涛养成了一个小酒鬼——不常喝,但是只要一沾,就要喝得酩酊大醉。
叶海涛拿了白兰地,拔开软木塞,毫无克制地就直接对准瓶口,仰头痛饮。他如今喝酒练出了酒量来,这般豪饮蛮灌一时半刻也不出了事情。叶海涛跌回了椅子,一口接一口没头没脑地喝酒,断断续续地说些话。
“他把我害成这样,要是他恨我,也就罢了……”叶海涛捂着额头,眼眶不知何故地红了两圈,“最没用的是我……素云不是他害死的,是我、是我……不,是日本人,我受了他的恩惠,我逃不了了、逃不了了……”
叶海涛神经质地流了几颗泪,迷迷糊糊地也有些醉意,歪倒在椅子上。
“……小月儿,爸爸没用、都是爸爸害了妳……”叶海涛低喃着。
他觉得心被剖开了,伤心得整个人要支离破碎了。
第二十四回
囚徒
古谷川遇上了麻烦事了,他一早出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