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突破,还不给我好好巩固境界。”娘亲又是一个锅贴拍过来。委实是躲无可躲,娘亲啊娘亲,是因为爹爹说我健康活泼你才这么大力呢,还是你特地为了教训我所以一点也不留情呢。我揉着发红的额头,思绪又不由飘远,如果现在给凡间算命先生一看,准说我是印堂发红发亮必有好事临门红鸾星动桃花满屋吧……
“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妄动,记得先禀告与我,知道吗?”抛下这么一句话,爹爹便施施然揽着娘亲的杨柳小蛮腰走了。暖玉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是不怎么说话,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满眼复杂,驾着红莲台也飞了出去,也不知使得什么小性子。
剩下的就只有一屋子师兄,除了郁小师兄,我还都不怎么熟。更何况,郁小师兄哪能叫熟呢。
“诸位师兄,这些日子劳烦了。”我干巴巴地客套道。
“不必,我去练剑了。”齐师兄言简意赅,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抱着他的宝贝剑酷酷地走了出去。
征舒师兄温雅地微笑,然而从他那诚实得多的眼睛却可以看出,他的心思明显是偏向了飞走的暖玉。
我无奈地说:“征舒师兄啊……”
“嗯?”征舒师兄迅速回过神来,似乎是有点无措,白嫩嫩的脸上泛起一层显而易见的红晕。
“帮我去暖玉那里拿样东西成么?”
征舒师兄听着我那了然又无奈的口气,脸上更是红成了一只虾子,犹豫了一下,利索地御剑飞了出去。喂喂喂,征舒师兄你不要逃得这么快好不好,要走也把剩下这只带走啊。我瞅着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就是一呆,这绝逼是预谋已久吧。难道征舒师兄你已经完成了从小白兔到大腹黑的转变?是谁把你教坏的,快招,简直罪无可恕……
于是,只剩下我和郁小师兄,对,就是郁小师兄。
瞧这,什么组合啊这是……
其实,除了相互抬杠,我和郁小师兄两个人似乎还没有找到正经的相处方式吧。可是就这么两个人坐着,我怎么油然而生一种两个人已经相对无言几百年的感觉嘞?
想着想着,我的面色扭曲起来,嘴角一抽:“郁师兄,这人都走光了,你不走吗?”
“凉玉师妹刚刚醒来,虽说是无碍,躺了这么久,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吧。”郁小师兄轻描淡写地把我的提议一句话堵死,这关怀体贴的架势,倒真像真的啊。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我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展现着我健康活泼的一面,“郁师兄你看我好得很呢。”
“可是凡事不能看表面,师妹你说是不是?”
我又是一阵牙痒痒,郁师兄你今天已经无数次让我牙痒痒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在我面前得瑟了成不?
“凉玉师妹,你做了这么久的梦,不知道都梦到一些什么呢?师兄我近来对周公解梦有些兴趣,正好给你瞧瞧。”郁小师兄抱胸往门上一倚,慢悠悠道。
“郁师兄真是博学多才,不过我向来不看重这些。”我直觉不妙,忙不迭地推脱。
“嗯?”郁小师兄危险地哼哼了一下,眼刀子削了过来。
“梦境都是人所思所想,女儿家心事岂能和师兄讲呢?”我理直气壮地反驳。
“凉玉师妹,你才七岁吧。”郁小师兄握拳放在唇边,呵呵地笑出了声。
真是的,怎么笑得这么花枝乱颤的。我很是不忿地握拳:“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委实不好,请师兄快点回去吧。”
“小凉玉这是要躲我?”郁小师兄威胁道。
没天理了,连师妹也不叫了,这是要放大招了吗?我抖了抖,收敛了神识不去看郁小师兄,宁死不屈:“请师兄回去歇歇吧,照顾了我这么些时日,连修炼也耽搁了,不好。”
“唉……”黑暗中,一只手温柔又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我耳朵有点烧,太羞愤了,居然在师兄面前如此示弱,实在有失我玉鉴峰严家长女的风范。
“小凉玉还是孩子啊。”
什么还是孩子啊,我已经为爹爹主管了百草园,还修炼到了炼气后期,其他人到这境界少不得十几二十多岁啊,连掌门仙君也说我沉稳得很,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仙门之中,除了无知无识的婴孩,哪里来的孩子?
我放开神识,从黑暗中出来,送着郁小师兄远去的身影,一时晕眩间竟生出一思恍惚来。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梦里的紫竹林,衰黄的竹叶小径,远处烟波江上一叶轻舟,仿佛直上重霄。心悸了一下,再追郁小师兄的身影,却已经像梦中幻境一般消失无踪。
郁小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可以感觉到,就像是花境峰的许师姐一样,你是会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人,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在青麓原上,悄怆幽邃,烟柳暗南浦的小径,蜿蜒曲折通往的桐花落砌香的小院中,青翠的梧桐树上住着谁,画楼又是为什么人精心准备的呢?你在那个时候拣尽寒枝不肯栖,飘渺孤鸿影的姿态,又是因为在等着什么样的一枝良木栖息呢?你那个含糊不清的孤儿的身世,明明在玉鉴峰做过杂役,你至今没有言明。明明我是才听过仙门仙鹤们为了小木灵齐声的鹤唳,为什么缭绕心头不去的却是孤雁儿凄凉的哀吟呢?
这一切全在我悄悄调查记录的玉简牍当中,代表着我全部的疑心,不曾呈递给爹爹娘亲,却沉沉地压着。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