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日照短,折腾到现在,天还只是蒙蒙亮。
出了酒店,唐远没立刻上车,他站在路边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发热的大脑皮层慢慢凉了下来,“舒然,有烟吗?”
张舒然问司机要了半包烟,递给唐远一根,听到陈列说他也要就多拿了根出来。
三人并肩站在一起抽烟,不一会儿就有一团团的烟雾将他们笼罩进去,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唐远呛着了,他一边咳一边抽,夹着烟的手在抖,“阿列,你打算怎么办?”
陈列没出声。
张舒然说,“等小朝身体好了,你们聊一聊。”
陈列还是没出声。
唐远跟张舒然都没有再开口,他们其实都不清楚昨晚究竟是怎么到那一步的,喝多了,然后呢?多到了什么程度?
归根结底,这事儿还得陈列自己面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时间会不请自来,热情的提供帮助,该磨平的,不该磨平的,都会给你通通磨的光光溜溜,不收一分钱,全程免费,终身服务。
一根烟抽完,陈列开口了,他干哑的说,“虽然我跟小朝从小到大都在拌嘴,我也不待见他那不冷不热样,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吊的不行,嘴巴还毒,看着欠抽,但他是我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昨晚的事是个意外,我会跟他谈的。”
“只要他肯原谅我,肯把事儿翻篇,随便他怎么着,就是让他也来一回,我,我,我也愿意!”
唐远闷闷的把最后一口烟抽完,人生第一次抽完一整根烟,喉咙里涩的要命,他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凝,“没被其他人看见吧?”
陈列微愣,“不知道。”
“不知道?”唐远的语气严肃,“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你跟小朝就都完了。”
陈列还愣着,“不至于吧?”
唐远闭了闭眼,“舒然,你跟他说,我怕我把他抽死。”
陈列往张舒然那边挪挪,一个身形粗犷,一米八多的大高个缩了缩脖子,像只大笨熊。
张舒然蹙着眉心说,“树大招风,难免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那没事,”陈列这回搞明白了,他不在意的摆手,“要是真有人想趁机捞一笔横钱,用钱打发了就是,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儿。”
张舒然不认同的说,“贪心不足蛇吞象。”
陈列依旧不在意,“一笔不行就两笔。”
一旁的唐远来了一句,“阿列,之前你跟我说你家才是豪门正确的打开方式,就你这脑子,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陈列,“夸我?”
“是啊,”唐远看着他笑,“夸你呢。”
“……”
“那就反过来捏住对方的把柄,没有就做局整一个,老子没什么好怕的。”陈列的脑子突然开了光,“再说了,房间里没有监控,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没人规定哥俩不能睡一张床。”
张舒然嗯道,“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吧。”
陈列咧咧嘴,“所以说啊,我们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唐远无意间瞥过去,发现了陈列脖子后面的深红色印子,有一大块,渗着血丝,他的眼皮跳了跳,下一刻就过去把对方的毛衣领子往下一拉。
陈列冷的吸口气,“小远,你干嘛呢?”
“没干嘛。”唐远给他整理整理衣领,“回去吧。”
陈列说他的机车还在酒吧,“我去拿车,你们先走,电话联系。”
走了几步他回头,少有的正经,“小远,舒然,这事儿你们一定给我保密啊。”
唐远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迄今为止,唐远过了十八个元旦,第十八个是最糟心的一个。
上了车,他就窝在皮椅里面,眼皮半搭着,一言不发,大清早的来这么一出,神仙都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