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她说过我调皮,点过如玉的名说她刁蛮,还说过林慕容爱慕虚荣,但是,对我皇嫂,那是从头到尾,从没有批评过一句,爱护到不得了。谁让我皇嫂就是个人见人爱的人呢。不止圣上一人喜欢,谁都喜欢的很呢。圣上都曾说,朕是与许多人在争风吃醋。”
“太后喜欢皇后?”
少有婆婆疼儿媳的,尤其是在内里斗到你死我活的皇家。
“你不信?”天真的季瑶郡主肯定是听不出她言外之意,“我举个例子。曾经,有个臣子上奏折,说是要请圣上废皇后。太后听了,火冒三丈,说这是天下最大的污蔑,要让我皇兄立马把此人关进大牢里斩头。后来,要不是孙姑姑在旁劝太后说,说斩了这人,怕天下百姓会误会皇后,对皇后反而不好。太后听之有理,都说,哀家不能当坏了皇后清誉的坏人。”
花夕颜只觉那门缝里突然吹进来的一股阴风,裹住自己的脑袋,耳畔边,除了季瑶郡主的叽喳声,多了一声诡异的,咔咔咔,像是什么东西要打开的声响。季瑶郡主说的臣子上奏要黎子墨废后的事,她在茶楼里听李评书讲过。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这两个人和她描述过此事的原因,在她脑海里蓦然跳出来这样一幅画面。
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在被两名侍卫押着要走时,冲她回眸望了她一眼,说:“皇后不要以为自己是在做天下第一善人,在臣眼里,皇后就是天下第一坏人。不信的话,皇后哪天可以找回臣验证是不是?是不是更多人是和臣一样所想。”
数年过后,除了季瑶郡主的交际圈里头,市井小巷,给黎民百姓余下的那位宫皇后,只有李评书所说的,大众所取笑的,一个只能讨取圣上喜欢自身却毫无本事的皇后。
原来,让一个人死,最高的境界不是毒酒白布,而是用鲜花和掌声,都可以将其彻底埋葬。
【67】疟渣
“颜尚书?”自己说到口干舌燥的郡主终于发现了听众的异常,把脸凑近到花夕颜面前问。
花夕颜眼睛眨了眨,微微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乏的模样,道:“郡主,您刚说到哪儿了?我听着有些迷糊。”
黎季瑶红了脸:“瞧我,只顾自己说,你茶都没有喝。”说罢,匆忙卷起两人手中拿的画卷,叫三七过来重新斟杯热的茶。
花夕颜看着她将画卷重新拿回屋内,脑子里伴随三七推门进来的一道风,顿时又分明了许多。
身旁谁都没有发觉,就刚刚,约一炷香时间里,她体内的七魂六魄已经发生了乾坤大转移。属于这具身体真正主人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地回来。不可思议的是,她对这些记忆有感觉,说她是穿回来,还不如说——她原先就是那个人在慢慢地回来了。
一杯热茶端在手心里,吹了吹杯口,喝一口润了嗓子,与郡主说:“郡主,明日怕有雨,若要出门,记得带把雨伞。”
黎季瑶望了望窗外,没觉有什么异常,问:“颜尚书怎么知道明日有雨?”
花夕颜唇角浅笑:“臣这样以为而已。”
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变化,黎季瑶挠了挠额头。
等了须臾,不见皇宫再派马车过来接他们回去,柳姑姑心里有些急了。黎季瑶见状,让三七安排公主府中的马车送她们回去。送走花夕颜时,黎季瑶还很惋惜地说:“颜尚书,真想留你在这里陪本郡主过夜。不过,念到我皇兄那幅德行,我若是留了你,要被皇兄再禁足入宫不知道猴年马月,得不偿失,只好算了。待禁足令过,本郡主到皇宫找你。”
花夕颜低头望她牵住自己的手,眼界里忽然一道恍惚,只觉她这手,七年前,还有点小,有点像儿子拉着她时一样,如今,那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已经变成待嫁的黄花大闺女了。
时过境迁,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柳姑姑扶她上了马车。公主府内,灯会还在继续,按这热闹的气氛,大概会维持到深夜或是到明晨。
黎季瑶目送她们的马车消失在巷口。三七尾随她回府时,突然听她哎呀叫了声,吓道:“郡主,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我皇嫂也叫我带伞,那天明明都看不出来要下雨,但是,隔日真的下雨了。”说着这话的黎季瑶敲敲自己脑袋,忽而一笑,“这颜尚书,越看,越像我皇嫂,三七,你不觉得吗?”
三七对主子眨眨眼:她一个丫鬟懂什么?若非要她说,她只凭着直觉,觉得花夕颜远比自家主子聪明多,也可怕多了。
花夕颜坐在马车上手指扶向车窗,侧耳听马车轮子咿呀咿呀声,像是漫不经心提起,问柳姑姑:“如今做错事接受惩罚的宫女,还被关在浣衣局吗?”
“是的,姑娘。”柳姑姑像是吃惊地望了她眼,“姑娘怎么问起浣衣局?”
“没有,只是我那丫鬟之前不是在掖庭住过吗?她说听到有些宫女被送到浣衣局,很担心,生怕自己生病不能干活,一不小心在宫中,一样被太后给罚去浣衣局了。我说这怎么可能?太后娘娘不是个心肠仁厚的主儿吗?听说太后是吃斋信佛的,最不舍得杀生的。”
柳姑姑听完她这话,因为听得也不怎么明白,只能顺着她意和她解释:“如今宫内内务,基本是由内务府掌管,皇后娘娘去世,都是太后娘娘接管。浣衣局是太后娘娘在管着。不过,姑娘的丫鬟既然到了永宁殿,有事的话,只要姑娘和圣上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