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正门门顶悬一大匾,精雕细镌。匾曰:南武。门柱漆红,若血一般。门外两座石狮,凶神恶煞,狮口大张,口含石珠,獠牙毕现,有些瘆人。门口两名仆役持刀而立,僵如木偶。再往前是另外两名仆役,正恭敬垂首迎不远千里奔赴而来尘土满面的客人。
陈冬化正待抬脚进去,却被宋是镜伸手一拦:“小花莫急,你看,那些客人都是拿着请帖前来,那仆人查过这个,才放人进去。不要妄动,否则打草要惊蛇。”
陈冬化仔细一看,确如他所说,脑中急转,当即想出法子来。
他带着几人守在行人必过的一条路上,隐藏在树林间,等持有帖子的人路过,便飞快从背后杀出,一棒敲昏,或是一掌打晕,强抢了几张请帖,佯装成客人,便大摇大摆进了山庄。
一踏入山庄,陈冬化便被眼前景色所惊:菊兰牡丹,竞相开放。石竹梅林,绿叶红花,随风摆动。廊桥鱼池,精致清泠。蝴蝶乱舞,落英缤纷。这时节该有的不该有的景象,它都有了,古怪异常。与那万俟城内破败景象千差万别,极尽奢华。
仆人安排两间厢房便躬身行礼退了下去,三人聚在一桌,商定三日后的对策。
“你们俩谁能过目不忘?咱们这样,待那庄主将残图现之于众时迅速记下,等出去了再将之绘出来,如何?”陈冬化两眼冒光的看着夏凌云和宋是镜,自以为妙道。
“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小花,你觉得你能想到那庄主就想不到么?他能蠢到让你记了那图再擅自离开?照那庄主习性,此番必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只怕进来的人想出去,是有门无路了。”宋是镜摩挲着下巴,垂着眼,故作高深道。
陈冬化惊道:“你是说那庄主是早有打算将见到那图的人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夏凌云淡淡的点头:“嗯。”
“那怎么办?”陈冬化急道。
“放心,你相公我武艺高强,一般啰啰还不放在眼里。”宋是镜朝他挤眼一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陈冬化翻着白眼凉凉道:“那要是是不一般的啰啰呢?”
宋是镜:“……”
夏凌云看着他轻声道:“有我在。”
宋是镜挑眉看他一眼,并不说话,眼中神色却变得深沉,低头似有所悟。听到这句话,陈冬化心中一跳,忽觉得那隐约的熟悉感变得浓烈了些,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沉默起来,空气中风声掠过,吹乱几人心神。
唯有沈求古趴在桌上,流着口水,不时吧唧一下嘴,口中喃喃“哥……烧鸭……烤鸡……好香……我要……”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房间内。
“见机行事。”
不知是谁道了一句。
三日一晃而过,庄主见客之日已到,吩咐了仆人将一干客人叫至大堂,柱着一支狮头红木拐缓缓踱步至上座,执起桌上泡好的茶水送至嘴边,抿了一口对着众人笑道:“各位,请坐。”
众人依言入座。
陈冬化仔细打量那庄主,只见他长须眉毛三角眼,蒜塌鼻梁厚嘴唇,额头眼尾沟纵横,花白胡子至胸前,两鬓微带一抹霜,华衣丽服穿身上,倒似城中员外郎。笑容和蔼又可亲,眼里精光亮又阴。若不是已知道他本性,怕是他也要被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给骗去。衣冠qín_shòu,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那庄主咳嗽一声又缓缓道:“请各位前来,不为别的,就为天涯海角之残图一事,某不才,有幸寻得一块,理应关好家门点上蜡烛自个儿去细细琢磨才是,奈何才疏学浅,见识鄙陋,不瞒诸位,老夫花费十年也未能参透其中奥秘,不得已才请诸位江湖上有名豪杰英雄前来,一同研究。若有谁能猜透那图,老夫愿出力与之一同探寻那天涯海角之宝,再有所得,必平半而分,绝不多贪,也不食言。”
大堂里静默一时,随即又响起嗡嗡的讨论声。陈冬化心中暗暗朝那庄主唾一口唾沫,心道:装啥呢装!要真有那诚心也不用十年之后才公之于众,等到快升西了才拿出来,想来也是不甘心,想有生之年见一见那传的神乎其神的天涯海角吧!当人家傻子么他!
但谁也不能把这番话说出来不是?
忽然有人站起身来,朝那庄主拱手道:“那就还请庄主将碎图摆出来,我等才好一同仔细研究。”语气急切,音调不稳,明显有过于激动的嫌疑。
庄主沉吟片刻,抬起眸来,眼中精光闪过,视线缓慢扫过堂中每一个人,方跺一下拐杖,高声道:“来人!奉图!”
顿时,堂内变得鸦雀无声。镇定的,还坐在座位上悠闲的喝着茶,雀跃的已不由自主站起神来伸长了脖子,心中如击鼓一般,怦怦直跳。
但见一名穿着简陋的仆人双手捧着一只精巧的檀木匣子从偏门而入,直走到那庄主面前跪下奉手示意道:“庄主!”
众人的心跟着那庄主手的动作起伏不定。那庄主颔首点头,那仆人就恭敬的起了身,退至一旁,垂首站立于庄主身侧,有保护之意。
那檀木匣子上一把小金锁,又见庄主从怀中摸出一把小金匙,轻轻插入,一旋,一拧,那匣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丁丁’一声,被打了开来。
陈冬化的心,陡然被提起来。
那庄主颤着手启开那巴掌大的匣子,从里拈起一张暗黄的羊皮纸来,铺在掌心,示于众人看。堂内人个个睁大了眼要瞧个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