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
在踩踏的次数凑满了一个整数之后,安斯艾尔终于发作了。
这个圆形大厅中,安得烈正在他的手腕上挂着毛巾,等他们停下来休息,可是还不到半小时,他的主人就气鼓鼓地回来了。
“耐心点,大人,人们学东西总需要一个过程。”
“是的,别人都需要,但是这位先生从头到尾学会过一点什么吗?”
安得烈低声说:“他至少学会了妥协,您不应该做出点小小的牺牲作为回礼吗?”
“小小的?可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很巨大的牺牲,您看我的脚背,也许骨头断了。”
“骨头可没那么脆弱。”
管家先生适时地叹了口气说:“您可以休息一下,但请不要这么快就放弃。”
安得烈这么说的时候,看到莫尔一脸无奈地走过来。
“好吧,也许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不,莫尔先生,您学得很快。才一个小时,您已经能记住大部分步法了,只要多多练习……”
“多多练习?”安斯艾尔打断了安得烈的话,他生气地说:“那么从现在开始陪练该换人了,我可不想让他再踩满一个整数。”
“可是这里找不到比您更出色的老师。”
安得烈竭尽全力地鼓舞他的主人:“大人,半途而废不是个好习惯,往往成功就差那么一丁点,也许再多试一次您就触碰到它了。”
“安得烈,这件事上,成功与否不在于我。”
“但不可否认您起了重要作用。”
安得烈抬头看了莫尔一眼,而对方也很不高兴地耸了耸肩膀。
他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好像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向着安斯艾尔走来。
管家先生的眼中充满了鼓励,莫尔嘴角下垂了一下,他走过来对着安斯艾尔弯下腰。
“夫人,您是否愿意让我挽住您的胳膊?”
安斯艾尔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震动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连站在他身后的安得烈也感觉到了,以至于他手上的毛巾都随之抖动了一下。
“你是否神经错乱了?”
“没有。”莫尔下垂的嘴角保持着那种严肃的样子说,“我想如果能够深入一些,我是说,如果能够更投入的话,也许就能减少失误,至少我对女士的脚会多注意一些。”
“那是否要我换上女装?这么说您刚才那么用力全都是故意的了?”
“当然不是。”莫尔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经过刚才的那些练习,我大概有了一点心得,失误会慢慢变少的,请相信我。”
“我看你是以此为乐,就算再没脑子的笨蛋也该学会了,这又不难。”
“算了吧。”莫尔咬紧牙齿说,“您又生气了,可您刚才脾气还是挺好的啊。”
“这和我的脾气无关,我只是希望您能够稍微认真一点,别想都不想就一下子踩下去。您现在踩到的是我,这没什么,但是今后您得要面对那些穿漂亮高跟鞋的夫人和小姐,只要踩上一次就足够让她们记恨您一辈子,我可一点也不开玩笑。”
“那我可以拒绝跳舞吗?可能这主意一开始就不怎么好。”
“那么我另想办法,花钱给您准备一艘大帆船让您回海上去怎么样?这辈子就请别再回来了。”
莫尔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很快又开口说:“您的话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先生,如果有可能,您想捉弄我也直截了当些吧。”
安斯艾尔用力吸气,和这个人拌嘴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慧。
安得烈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大人,请注意风度,如果生气的话请消消气,那对身体可不好。”
伯爵听从管家的话勉强冷静了一下。
他望着莫尔,然后别扭地伸出自己的手,用一种没感情而又干涩的声音说:“很荣幸先生,这一曲我归您了。”
莫尔握住他的手来到大厅中间。
我们可以说,一个好的开场总是比较容易导致圆满结局。
不过即使结局是圆满的,要让它富有戏剧色彩总还得要有一些准备和层出不穷的意外。
“我不想白白受罪。”
安斯艾尔和莫尔面对面,他毫无表情地说:“这是最后一次,前面的份我就宽容地不计较了。从现在开始你每踩我一脚就得在背上挨一鞭,自己数着数。要是现在想放弃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彻底了解到你是个一事无成的人了。”
“我很乐意接受这个挑战。”莫尔弯腰行礼,“对我来说这至少比让我背那些拗口的地名要容易些,只是曲子太严肃,让人感到很闷。”
“忘了您那疯子一样的民间舞吧。”安斯艾尔伸出手和莫尔的手掌相碰,然后他们又分开,向着对方行礼。
莫尔笑着说:“扮演女士的话您应该像她们一样行礼,否则我会不够投入。”
“您就别挑剔了,记住下一步,好好为您的背脊考虑,尽量减少点折磨。”
“我从不觉得跳这样死气沉沉的舞蹈有什么乐趣可言。”
莫尔第二次和安斯艾尔的手掌相碰,他们互相交错而过。
“把头抬高,眼睛看着前面。”
伯爵先生没好气地说:“别以为看着地上就能踩对步子。”
“踩错没有关系,只要不踩到您尊贵的脚背,我就躲过了一劫不是么?”
他们换到了对方的位置又分开行礼,紧跟着拉近到咫尺的距离。
莫尔看着安斯艾尔的蓝眼睛,从那里反射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