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梢脆响,马车缓缓前行。
乔居泽低声道:“今日你要小心。”
“乔兄何出此言?”方运问。
“小国公昨日中被雷罚,怀恨在心,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康王连夜请出燕州的书法三境大师莫知笔,除此之外,与左相交好的琴道三境大师焦松和曾受雷家大恩的三境画道大师阮凌也会前来。”
方运瞳孔不由自主放大,双目熠熠生辉,问:“此言属实?”
“自然属实!在景国的地界上,他们的事可以瞒得住别人,不可能瞒得住我们陈圣世家。老祖哪怕寿命将尽,依然是半圣!”乔居泽的语气中流露出少许自豪。
方运轻声一叹,道:“此事麻烦了。此三人的名号如雷贯耳,别说我讲的有错。哪怕有少许瑕疵,也会被他们发现并斥责,足以让我的第一次讲学闹笑话。”
乔居泽道:“这三人都是大师,按理说不会过于下作,但你要知道,雷家对你恨之入骨,左相与康王更是认为你在阻挠庆国与武国瓜分我景国,万一使出激烈手段,你怕是承受不住。”
方运问:“有没有阻止三人来的方式?”
“没有,三人不仅有资格进悦习院。而且有资格列席落座,不像那些普通学子只能站着听讲。”
“此事麻烦了。”方运皱眉沉思。
乔居泽道:“你讲学的时候注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怕被他们说才华平平,也不能让他们挑出你的大错。”
“这倒是一个方法。”方运道。
“除此之外,就要看你所讲的内容了,以你之能,说不定真可封住他们的嘴。你毕竟位列猎杀榜第九。毕竟是举满筹第一子!哪怕你之前没有寸功唯一满筹和举人第一子的大名也会流传百代。”乔居泽颇为羡慕地看着方运。
方运微微一笑,道:“做最足的准备,抱最好的希望。存最坏的打算。”
“好!有见地。不过,今日文武百官可来不了悦习院,他们恐怕已经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你的封赏太大,恐怕会把金銮殿吵出个窟窿。不知道会不会吵到明天。”乔居泽笑道。
方运无奈笑道:“我上次文压一州,让百官争了一天,这次他们应该有经验了。换成是我。分批分段讨论。”
“此法甚好,估计未来三天里的朝会都是关于你的封赏。可惜你没成进士,若你成了进士,官职或许不高,但地位必然等同正二品大员!”
“我对官职没兴趣,我只想要文位。”方运道。
“的确,文位第一。”
两人不断交谈,不多时,听到车外传来密集但又低沉的话语声。
方运掀开门帘一看,就见道路上没有多少人,但道路两旁以及悦习院对面的花园中,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马车向前,那些谈话声变成了嗡嗡声,如同漫天的蚊子在飞舞。
乔居泽也看了一眼窗外,笑道:“除了文相每年一度的讲学,景国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此等盛事,哪怕是各大文会都不如今日。你猜方才发现了谁?”
“谁?”方运问。
“大理寺的右少卿徐大人。”
“大理寺右少卿乃是从三品的大员,徐大人应该是一位翰林,今日理应在朝会,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怕监察院的御史清流们弹劾?”
“你不知道,徐大人乃是书画双痴,宁可冒着被罚俸禄的危险,也会来你这里听讲学。他一脸病怏怏的,估计是装病告假,只为来你这里。”
方运笑道:“原来如此。”
“那些在京城隐世的名人,凡是精通琴、书和画三道之人,必然会前来。我听说,各花楼的花魁艳姬已经想尽办法来听课,她们女扮男装给进士当随从才有资格到悦习院外。对了,你知道这种聆听资格被炒到多少两了吗?”乔居泽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两?”方运问。
“是一千两白银!京城一家生意很好的小酒楼一年也不过赚这些。”乔居泽道。
“疯了。”方运轻轻摇头。
“她们不仅不疯,反而无比精明!今天花一千两,回去就打着方镇国门外弟子的名号与客人谈诗论画,必然身价暴涨!你看着吧,不出三日,那些没姬必然后悔莫及,会拼了命想方设法与你拉近关系。”
方运失笑,没想到自己还有刺激景国经济的能力。
马车停在悦习院之下,乔居泽先行下马,然后随手掀开门帘,让方运更容易出车门。
悦习院门口附近要么是京城的名人,要么是学宫的学子,无一泛泛之辈。
众人一看陈圣世家的进士女婿竟然像下人一样掀车门,意识到车里是一位大人物,立刻站直身体,面容严肃,说话的也不说了。
方运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年轻的面庞有些怪异,但看清是方运才恍然大悟,还有少数人没见过方运的样子,低声询问,得到答案后轻轻点头,方运有资格得到这种待遇。
“方兄晨安!”一个曾经在重阳文会上给方运敬酒的进士高声道。
“谢兄早。”方运微笑着拱手。
随后,问候声此起彼伏,方运拱手致意。
清晨的阳光照在方运的黑色金纹讲学袍上,讲学袍宽大而郑重,让方运稍显老成。
下车后,方运向悦习院大门走去,而门卫示意时辰未到。
方运站在门前望向四周,眼前人山人海,远处不断有人赶过来。
数以万计的文人学子、佳人淑女望向方运,一些大胆的女子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