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我走进屋里道。
屋里炭火极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夏天。
“小毓,你绝对有心事,说出来听听。”清寒坐在我旁边道。
“我若告诉你,我是断袖,你会……”我睥睨着他道。
他放下杯子,凑过来盯着我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怪了”又一本正经道,“你若是断袖,只怕这天下的女子都得哭死。”
我忍俊不禁:“这说得太严重了。”只怕我真成了断袖,沉香嬷嬷得惊讶死。
站在门外,我还是有点发抖,指着那门外花枝招展的妇人说不出话。那妇人体态丰腴,一张大饼脸抹得雪白,嘴唇殷红,三角眼时不时地打量着。
我正想拉着清寒离开,不幸地是,被发现了。
那妇人眼尖地瞧见了我们,忙不迭扭了过来:“啊呀,这不是钟离公子么,在扶绥也能见到你,真是天大的缘分呀!”又往清寒身上蹭蹭,“呦,清二少爷也来了,一起进来坐坐吧!”
说罢,又摇了摇红羽扇,上半身□□在外。我看着都觉得冷。
“不瞒二位说,嬷嬷最近又得一佳人,那模样,啧啧,不是蒙你们的,比当年的司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沉香嬷嬷以扇半掩面神秘道。
“既然如此,便去看看。”清寒拉着我道。
我的一世英名呀……全被这小子毁了……
虽然早就被毁了……
这扶绥的怡香楼果然是气派,姑娘也倒还是规矩的,不像别的青楼女子,恨不得把客人生吞活剥了。虽然衣裳单薄,但这怡香楼暖得人身子都软了。一个个巧笑倩兮,别有一番风韵。四处有吃茶的,有陪乐的,好不热闹。
嬷嬷依旧给我们寻了个厢房,宽阔得很。
“嬷嬷的生意经打得真不错,看来这怡香楼是要遍布天下了。”我道。
沉香嬷嬷给我们倒上好茶,得意道:“这过冬了,桐城那些小县城也生意冷清,这不,便搬到扶绥讨生活了。”
说起来,怡香楼的确与众不同,不论是市井小人还是达官贵族,都以怡香楼为雅处。这与沉香嬷嬷的手段是分不开的。
“嬷嬷方才说又来了个绝色佳人,敢问是何人?”清寒问道。
“这姑娘心性极高,纵是皇帝来了,恐怕也请不出她。心情好了,隔着门给客人弹一曲。心情糟了,把皇宫搬来送她她也不见。”嬷嬷饮了口茶道。
“嬷嬷就别卖关子了,快说与我们听吧!”我替她斟满茶道。
“她说她叫思离。唉,你说我这一把年纪,成天把她们当佛供。前一个司音好歹是嫁人了,后一个镜月直接跟人跑了,希望这个安分些才是。”沉香嬷嬷又开始唠叨了。
“算了,我去给你们问问,见或不见,便不干嬷嬷我的事了。”沉香嬷嬷扭着腰肢道。
“自然自然”我赔笑道。
待她出门后,我道:“此名甚妙”
清寒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微笑道:“思离,上言长相思,下言夕别离。”
“指不定又是个苦情的主儿,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来这种地方。”清寒叹道。
“想不到你还是这里的常客”我打趣道。
“想不到嬷嬷还认识你”他挑眉道。
“咳咳”我尴尬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只是来听曲的。”
“我只是来这儿找灵感写书”他道。
“你究竟想在书里表达什么意思呢?”我问。
“我给你讲个佛家的故事吧!”清寒突然正色道。
“好”我静静地等着他下言。
他目光清远,如清泉细流,缓缓道:“从前在寺庙的屋顶一角有只蜘蛛在此结网,日复一日,从不间断。有一日,佛无意间来了这寺庙,看见了蜘蛛,觉得它有佛性,便问它:‘你认为,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呢?’”
“它怎么回答的?”
清寒站起来道:“蜘蛛说:‘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
我陷入沉思。
清寒继续道:“佛大笑一声,摇摇头走了。过了些时候,佛又来了,依旧问的是同样的问题。蜘蛛的回答也还是一样的。”
“后来,一阵长风吹进庙里,还带来了一颗露水。露水落在蛛网上,蜘蛛大喜,每日细心呵护。可好景不长,露水又被长风带走了,蜘蛛每日闷闷不乐,连网也不想织了。”
“之后呢?”我问道。
“之后佛来了,问道:‘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的回答还是如此吗?’蜘蛛点点头道:‘是’佛笑道:‘得不到的固然好,已经失去的固然惋惜,可你不注意的却往往是尤其珍贵的。你不知道,在你下方的屋角处有一株青草,已等了你数年。’蜘蛛听了极为震惊,它往下看去,却见青草早已枯萎……”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瞻前顾后,反遗落了现在。”我道。
“够精辟”清寒道,“然而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蜘蛛有蜘蛛的执着,人有人的追求。”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我问道。
“我想要的,我还不知道。”他看着我道。
我心里百感交集,莫名于口。
这时,门开了,沉香嬷嬷满面春风:“恭喜二位,姑娘说请你们过去。”
挑了珠帘进去,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似乎是早春的绿芽芬芳,又像是幽谷兰香。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墙上挂着浴火香兰图,倒是新意。
乍一看,倒像高雅名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