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都忘了,此刻回想仿佛如在梦中。少爷说的不错,少爷的确是太宠他了,宠得他都忘了自己是什么人。四月天,不算冷,却也不暖,宝卷浑身发抖,慢慢跪下去,哽咽道:;我错了,少爷我错了!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想,我只要留在少爷身边就好。;
凤三笔直站着,半晌不出声。
宝卷哀恳地抬头望去,日已西斜,淡金的光洒在凤三神色淡然的俊脸上,仿佛那是一座沐浴在金光里的神祗,端庄冷峻。他仿佛是你穷尽千生万世的唯一指望与倚靠,却又遥不可及。巨大的绝望没顶压下,宝卷哭倒在凤三脚下,一遍遍地呢喃:;少爷,宝卷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宝卷再也不敢了,你饶宝卷一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三的手轻柔地落在他头上,柔声问:;你怪我吗?;
宝卷拼命摇头,泣道:;少爷,我......我喜欢你。少爷救了我,是我不好,不知道感恩,还给少爷添麻烦......我......我......我不该给章少爷下巴豆,我只是心里不痛快......我不知道章少爷会这样......回去后我气不过又拉了芳蕙玩儿,可我心里还是想着少爷......少爷不要赶我走,我不走,少爷要我走,我只有一死......;
他这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凤三默默听了半晌,道:;宝卷,章少爷或许会在我身边留很久。;
宝卷心中蓦地如刀割一般,从母亲死的那年起他就在怕,怕被抛弃,怕别人不要他,如今凤三说出这样的话,他却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要一个说出一个;字,他就只能离开此地,从此连再看一眼凤三都不能。
宝卷流着泪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今后待章少爷好,比不上待少爷好,但也只差一点点。;
若是别人,说出的定是;我今后待章少爷和待少爷一样;的话,宝卷机巧顽皮,心性却单纯,向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竟说出这么一句;我今后待章少爷好,比不上待少爷好,但也只差一点点;的话,凤三觉得可笑,却知此时只要露出一点怜惜,这小猴子便要打蛇随竿上,因此嗯了一声,道:;你回去,乖乖地在屋子里呆一个月。;
这是要关宝卷的禁闭。宝卷不敢说什么,答应一声,哭着穿上衣服,用袖子抹干眼泪往外走,一面走,忽然忍不住又哭起来。凤三听着那哭声远去,渐渐不闻,想起宝卷平时的乖巧可爱,心里不禁微微地刺痛起来。他摇了摇头,心里自嘲:凤三啊凤三,你可真没出息,这般儿女情长岂是做大事者该当有的行径?
第 6 章
晚饭时凤三又将内力输入章希烈体内经脉游走一遍,亲手喂他喝了些性温的药粥,搂着他的肩偎在床头说了几句闲话,看他倦倦的没有精神,便将他放到床上,给他拉上被子。章希烈人在病中,又背井离乡,被凤三这样宠爱着,心里便觉得与他颇为亲近,望着凤三颇有依恋之意。
凤三微微一笑,道:;你不想我走我就留下陪你。;
章希烈露出淡淡的惆怅之色,道:;我想回家......;不等凤三说什么,自己轻轻摇头,;不过我还不能走,咱们的戏还要再演几天......唉,你们家的药比我们家的还苦,我好多了,明天不想吃药了。;
凤三道:;你真是胡搅蛮缠,天下间的药还分你家的我家的?不如这样,你亲我一下,若明天你当真好了,就不用吃药。;
章希烈晚上是迷迷糊糊被凤三吻醒的,他精神不好,想什么都迟钝,此时凤三一提,便将不久前的事渐渐想起,又想起上午凤三喂他药时那个绵长的吻。他虽是在病中,却也知道两个男人亲来亲去是不对的,但倦意上来,实在没有力气去想,两个眼皮渐渐沉重,阖着眼睛喃喃道:;不许亲我,你再敢亲我,我便打你......;说着已沉入梦乡,后面两个字低得几不可闻。
凤三坐在床边,看溶溶灯光下他憔悴的面孔,不禁觉得好笑,心想:;别说你病着,就算你好了,十个你也不是我对手。;
看章希烈睡得沉了,凤三吹熄灯步出房去,见琉璃站在门外石阶下,正对着一片肥绿的芭蕉叶子出神,便悄步走过去。琉璃猛地转头,神色异常戒备地盯住他,呆了片刻慢慢松驰下来,神色僵硬地叫了声;少爷;。
凤三暗暗苦笑,心想:;这样防贼似的对我又何必?我若要什么,谁能挡得了我。;却不点破,在琉璃身前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漫不经心地问:;有事?;
琉璃走过来,替凤三斟了杯茶,道:;是章少爷的事。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说是找章少爷的墨迹容易,但章少爷自小在章府长大,从未出过门,也不与外人交往,只有两个族中弟子来往。那两人一个前年随父兄去北方打理章家在襄阳的生意,一个给章小姐送亲那日不慎摔断了腿正在家中休养,留书说与友人相约出游是不成的。;
凤三微觉纳罕,轻轻旋转手里的茶碗,忽的笑了:;章家这么大的生意,只这一个儿子,却怎么跟养女孩儿似的窝在家里?;
琉璃道:;听说章少爷身子不好,受不了喧闹,章府辟了个园子给章少爷病养,不许外人打扰,出外游玩更是不可能。这两日章少爷在咱们这里,那边都快找疯了,奇的是他们也不声张出去,只是暗暗地派人寻觅。;
凤三想了一会儿,笑道:;这章家有点儿意思。;
琉璃道:;更奇的还在后面,章家派出的是什么人,是什么来头,我们竟然一点儿也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