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无非是个玩笑,然而小鹿冷着一张脸,当真把手伸向了程世腾的裤腰。程世腾低头看着,只见他动作恶狠狠的,正在解自己的腰带。
一瞬间的愣怔过后,程世腾猛然坐了起来:“干什么?”
随即他隐约的明白过来了,头脸登时就是一胀,鲜血全涌进了脑子里:“爸爸!”
他怒视着程廷礼,程廷礼起身坐到床边,却是笑眯眯:“小鹿还没恼,你怎么先急了?”
床太小,程世腾想把小鹿往自己身后扯,可是双方都是胳膊长腿长,磕磕绊绊纠缠不清,怎么扯也扯不明白。一双眼睛瞪着父亲,他真急了:“你到底把小鹿怎么了?小鹿最要脸的,你怎么把他变成这样儿了?”
然后他又扭头去问小鹿:“我不拦你,你就真干?你疯了?”
程廷礼轻描淡写的答道:“小鹿长大了嘛,脸皮还能总那么薄?况且有些事儿,你不教,我不教,何若龙还会教,防不住的。”
程世腾变了脸,声音也高了:“别提何若龙!恶心!”
程廷礼听了这话,饶有兴味的对小鹿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大哥还是个醋坛子。”
小鹿看着这父子两个,没有话讲,只感觉他们父子一脉,全是黏黏糊糊的,铺天盖地的往人身上贴。一贴就是劈头盖脸,油腻腻湿哒哒,甩也甩不脱、洗也洗不净,简直能活活憋死人。
他现在没有要死的意思了,但是随着头脑渐渐的清醒,让他给这么一对父子当兔子当玩物,他也是万分的不甘心。一双眼睛慢慢的睁大了,他看看程廷礼,又看看程世腾,看到最后,他作呕似的一哆嗦,哆嗦出了一声冷笑。
冷笑过后,他伸腿下床,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恢复了几分力量。拉开包厢房门走出去,他大踏步的走到了车厢尽头。车厢尽头开了车窗,凉风呼呼的灌进来,正吹着他的脸和胸膛。
要回天津了,到了天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局面,他预想不出。对待程氏父子,他总希望自己坦坦荡荡,顺服就是顺服,造反就是造反,无论好坏,不要藏掖。
然而现在再看,他想自己大概还是太幼稚了。
正当此时,有声音在他身边惊讶的响起:“呀!您怎么在这儿站着?这儿风多大啊!”
他闻声扭头,看到了李国明。
于是他想:“我再这么傻下去,将来就成他了。”
☆、第一百一十章
火车在凌晨时分进了天津,车里的人倒是不甚疲惫,因为专列安静,只要上头别派差事下来,那么偷懒休息是很容易的事情。
“上头”统共有三个人,老爷和少爷,再加一个小鹿。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反正看着像是一家三口,这么长的一趟专列,他们三个人缩在一间小包厢里,能够长久的一声不吭、一面不露。
及至火车进了站,包厢门一开,老爷先出来了,单手插进裤兜里,老爷一路走得摇头摆尾,下车之前还吱溜溜的吹了一声口哨。老爷身后是小鹿,小鹿腰背笔直,垂着眼帘走路,外面天还没大亮,路灯光芒透过车窗在他脸上一晃,可见他那浓密的长睫毛在细腻紧绷的面积上投下阴影,神情太冷和硬了,看着简直不像个真人。小鹿身后是少爷。少爷没有前头那两位的精气神,整个人看着有些颓,一步一步走得拖泥带水。
警卫团在月台上列了队,夹道护卫着这么三位人物下火车上汽车。汽车队伍直奔意租界,速度倒是快得很,车队开入公馆院内之时,天色还只是微微的亮。
小鹿跟着程廷礼走入楼内,在进门的一瞬间,他想:“又回来了。”
程廷礼在楼梯前停住脚步转了身,问小鹿道:“火车上没睡好,再跟我去歇一会儿?”
小鹿迟疑了一下,随即答道:“我不困,想和大哥说几句话。”
程廷礼皱着眉头一笑:“好,别说太久,我在房里等你。”
程世腾的卧室在三楼,他把小鹿带进房内,然后眼巴巴的问道:“小鹿,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小鹿脱了外衣往衣帽架上一搭,然后走到靠墙的一排沙发上坐了下来:“没话,就是累了。你这儿能不能让我清清静静的睡一觉?要是不能的话,我就回他那儿去。”
程世腾立刻答道:“能,能!你上床,我不闹你,你上床躺着。这儿坐着不舒服。”
小鹿起身走到床边,脱了皮鞋爬上床去。背对着程世腾躺好了,他闭了眼睛,貌似是在睡,其实只不过是闭目养神。程廷礼他是完全控制不住的,但程世腾似乎还懂一点感情,应该不会太过分的逼迫他。
身后床褥向下一沉,他知道那是程世腾也躺了上来,随即腰间一暖,是对方松松的搂了他。
双方如此躺了片刻,正是静谧安详之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有年轻的声音隔着门板说道:“鹿少爷,军座让您过去呢。”
小鹿没开口,程世腾欠身提高声音答道:“他睡着了,醒了再去!”
门外来人答应一声,领命而去。可不出十分钟,那声音又回来了:“大少爷,军座让您把鹿少爷叫醒。”
程世腾装睡,一声不吭,照理来讲,沉默也是一种答复,门外的副官不可能听不懂,然而此时来者很执着的轻敲了房门,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到了后来,在程世腾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小鹿一挺身坐了起来。
伸腿下床穿了皮鞋,他走到门口摘下自己的上衣,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