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贺灵的手臂,化成一道青光,不见踪影。
柳阡陌轻轻吞咽着口水,在众人阴冷的注视中有点瑟缩。
“把柳阡陌先关起来,下令捉拿贺灵。”席放似有多少心事,沉声吩咐。
柳阡陌紧紧咬着唇,镇定地望着围上来的弟子:“何故要关我?门规不许迫害同门,宗主忘记了么?”
席放淡淡地看着柳阡陌,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缓缓而上,直叫人挺不起脊梁骨:“正邪不相容,如今不是我要迫害,是你决意要袒护君衍之。”
“宗主……”柳阡陌咬牙。
文荆死了,君衍之走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眼下打不过、又逃不出,下面还有几个师弟们无人照顾……
他也不过是不忍心看着君衍之被杀!
“走吧。”闻人慕轻轻推着他。
“都给我让开!”空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霎那间,一阵卷着乱叶人冰冻起来的丝丝寒气,阴冷摄人。
柳阡陌的眼前一晃,恍惚间一个深灰色的高大身影落在他的面前。
师父,段暄?
“宗主,这是我的徒弟,我自己会好好教导。”段轩的声音如同一块铁板,强硬不容妥协,像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用不着他再操心。
柳阡陌的心中一暖,多少年了,他求的也不过是这么一刻!
席放缓缓道:“君衍之的事,你都知道了?”
“宗主派去的弟子已经告诉了我。”
“……疏忽之过,难辞其咎。”
“我自当捉拿君衍之回来。”段轩向来不喜废话,也绝不会低头,简短不客气地说,“宗主若没别的事,让我把这件事查清楚,各位都请回吧。柳阡陌即便有不对之处,也有我这个做师父的管教。”
陆长卿等人已经回来了,脸色冷冷地发青,也不说话,一看就是根本没追上君衍之。
席放疲倦地挥了挥袖子:“今天暂且回去,明日向其他各派通知君衍之的事。”
“是。”
柳阡陌低头望着地面。
通知其他各派,便是要全面击杀君衍之,不再给他活路了……
慧石峰以往安静祥和、打打闹闹的日子,再也不复返了。
·
贺灵在山间一处乱石旁停下。
君衍之在离他十步远的距离处落下来,却不敢开口问,只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他青衫早已变成暗红,脸色惨白如纸,却像是全然不在意。贺灵看见有点紧张的模样,心中一阵烦闷。他刚才只是想说点什么引着他离开,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只好胡乱说道:“荆师弟说他……爱、爱上你了。”
君衍之眼圈一红,怔怔而望。
贺灵心中叹气,这君衍之从来都清冷疏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何时变成现在这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模样了?前几日那股翻云覆雨、把他关在结界不放出去的阴狠呢?
“事已至此,你别辜负了荆师弟救你的苦心。你找个地方好好养伤,从此销声匿迹吧!”
君衍之却像棵树一般伫立着,仍旧不肯离开。
“…………”贺灵紧紧蹙眉。
“还有吗?”
“……他临走时不是要你照顾好那只大龟么?”贺灵蹙眉道,“那大龟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你好好找找,别让它死了。”
“……没再说别的吗?”
“没了。”贺灵扭头飞在空中,忍不住又有些生气,“荆师弟为你送了性命,你好自为之吧。”
越飞越远,贺灵转头一望,松树下那一身暗红的长衫久久伫立,若隐若现。
荆师弟……是真的死了吧?
君衍之也不知道自己在松树下坐了多久,模糊中只记得天色暗下去,夜晚的北风呼呼吹着,冷得发抖。他低着头,想着记忆中文荆的身体有多温暖、多清新,像个冬天里的小暖炉。想得正入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天色逐渐变亮。
不多久,又暗下去,周而复始。
身体似乎受了重伤,似乎在渐渐削弱,他却不在意地坐在松树下。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他感到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在拱自己的腿。
君衍之低下头,只见一只黑黝黝的、脸盆大的龟趴在他的脚下,契而不舍地咬他的裤腿。他弯腰将这龟抱起来,一动不动地望了许久,轻声道:“他走了,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大龟张开大嘴,露出一截浸得微湿的纸。
君衍之从它口中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张开。
笔迹潦草难辨,字里行间的熟悉感却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君师兄,刮伤你心,抱憾终生。之前去红枫教取回一本《雷霆剑法》,师兄可在我房间床缝夹层里找寻。万望珍重。”
君衍之怔怔望着这张纸,忽地一下飞了起来。
·
贺灵无声无息回到慧石峰时,已是深夜。天上星光黯淡,无月无光,北风呼啸,却阻止不了所有弟子在门前集结等候。
柳阡陌第一个发难:“贺灵,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少言道:“君师兄的事你知道?是你告发给席宗主的?荆师弟可是死了啊!”
“荆师弟是怎么回事?”
“进入那诛仙塔还有没有的救?”
“文荆的事暂且放在一边不说,”段轩缓缓打断众弟子的话,“我只想知道君衍之是不是让你和我陷入疯狂,险些害了阡陌、少言的人。”
贺灵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