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命危险啊?!”
海还不想死,听到这一声询问,也吓得两股战战,连忙跟着吼道:“救命啊!——我不想死!——”
老头说道:“死不了,我来好好看看。”走过来看了看,一脸淡定:“我先帮你拔了,再给你扎一针止血的。”
两人皆是惊恐万状,哪里等的了再被他扎一针,等拔完脑袋上所有针,便擦着鼻血夺门而逃,一路直奔市立医院。
而等办好急诊手续,向医生说完情况,海的鼻血却渐渐止住了。
经过这一场惊魂,两人回到家中已彻底焉了。
海鼻孔里塞着两团棉花,瓮声瓮气地说道:“哥再也不去当刺猬了。”
小季晕血晕得两眼昏花,终于同意他停止针灸疗程:“不去就不去吧,鼻血流成这样,真是怪吓人的。”
…………
次日,小季去上班了。
海早早醒来,翻了翻挂历上的日期,转头开始给自己准备行头。
他穿一条深褐色灯芯绒长裤,上身抓绒打底和一件宽松米白色大毛衣,脖子上围了一条棕色格纹围巾,从镜子里看,正是青葱的大学生打扮。
他曾经深信不疑自己才二十出头,但事实告诉他,时间离二十出头的自己已过去十多年,如果对着镜子仔细看,的的确确能够看见眼角所遗留的岁月痕迹。
他取过桌上的平光眼镜,架上鼻梁,将那一抹痕迹彻底掩去。
在玄关换上一双棕色凫皮短靴,他背上一只斜挎包,像一个真正的大学生那样,去了大学校园。
“李文嘉”是个安于现状的人,这是海从那些档案上体会出来的。
他在这座城市长大,度过了童年、少年,乃至于青年时代大学时光,循规蹈矩,本本分分,未曾有过外出闯荡一番的心思。在至此为止的人生中,他的大部分时光都在这里度过,这座城市有他无数身影。
到达学校时间很早,他在大学食堂买了一份早餐独自吃了,而后跟着学生人群走到教学楼,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后,从教室后门走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听课。
一排排有些陈旧的桌椅,画着小小涂鸦的教室墙壁,以及那遥远,却又清晰的讲课声。
或许这门课,当年的他也曾听过,也是在这间教室里学习。
因为一切都太熟悉了。
下课铃声响起来,学生们一波一波地走出教室,海也跟着走出。
外面的风有些凉,却带着记忆深处的熟稔气味,这是一种广阔校园未经污染的植被芬芳,有一种被阳光炙烤到枯萎后,又被寒凉雨水浸润的特有气息。
海靠着栏杆深深浅浅呼吸,思绪不由自主飘到很远的地方。
那儿没有具体的景物人物,单是一片错落阳光,光线强到刺目,令人睁不开眼,而在光线没有照耀的地方,则是一片浓到发黑的葱郁墨绿。
这是类似于晚秋的景象,既缤纷,又萧条,人们因收获而快乐,又为即将来临草木不生的寒冬而萎顿。
一阵男生们的哄闹声由远及近,海被路过的学生撞了一下,不由踉跄了两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男生道了一声歉,头也不回嘻嘻哈哈地跟着大部队走远。
海却在刹那间屏住呼吸,眼睛蓦然睁大,他的大脑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
他转头,去看栏杆外一楼草坪,一个名字在地动山摇间呼之欲出。
海一时头痛到不能自已,克制着不再深想,扶着楼梯慢慢下楼。
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这里显然曾发生过什么令他刻骨铭心的事情。
但是回忆的过程太痛苦了……
海漫无目的地徜徉在校园里,额角却有汗水渗出。
一只足球滚到他脚边,海未多想,一脚踢出去,足球撞到一栋老楼墙壁,擦着窗户飞出去,传来一阵惊呼。
海置若罔闻,拾级而上,踏过三四层台阶,步子停在了老楼进门处一面公告墙前。
双腿仿佛定在了地上,将墙上内容一一往下看,他看得齿关发抖,看出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那上面有令他既兴奋又恐惧的内容。
最显眼的是带有照片的校领导介绍,校长、副校长、系主任……等等,而后是那些曾为学校捐过设备或教学楼的企业家名录。
最后,是没有加过照片,相对没那么显眼的名誉校长、校董名单。
海在名誉校长那一栏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李文嘉。
紧挨着这一行字下面是几个校董的名字,排在第一个的叫“柏舟”。
他的目光在那两个字上梭巡良久,直到有人在他旁边问:“请问你找谁?”
海顿了顿,点了一下柏舟的名字,有点傻傻地说道:“我找柏舟。”
那人看了他一眼,有些鄙夷:“校董平时见不到的,我来这里工作了七八年了,其他几个好歹还见过一两面,这位柏先生,是真的一面都没见到过。”
海想了想,“那我想见校长。”
“你是谁?我帮你登记一下。”
海指指墙上自己的名字:“我是你们学校名誉校长,我叫李文嘉。”
那人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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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自学校回来之后许多天没再出门,无论晴雨天,都在那封闭阳台的摇椅中躺着休息。
阳台上充斥各类绿植,一半真一半假,仿若一个小小的热带雨林,脚下是厚厚的地毯。晴天环境好,雨天也不赖,昏暗光线下开一盏暖色小灯,别有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