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眼瞳好不容易找到焦点,便见到个近在眼前的耳朵和微微起伏的前路,随着知觉渐渐回到身体,他缓缓抬起的手感到了握住衣料的触感,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他没有被丢掉。
“醒了?”周剑客偏过脸来。
赵晗想说谢谢,谢谢你没有丢下我,却喉咙沙哑如鲠在喉,只能点了点头便将脸埋在了衣料间,马尾辫子擦着肩膀的感觉随着剑客的步子,一下一下,分外的有真实感,多日来的思家与委屈仿佛全部都消失了,却反而让赵晗湿了眼眶。
感到肩上的细微颤抖和渐渐濡湿的触感,周剑客不再说话了,闷不吭声的继续走他的路。
赵晗偷偷哭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挣扎了几下:“我自己走。”
两人又行走了数里,终于见到一片林子,林子中甚至还有一片湖,便在湖边歇脚休息。
赵晗蹲在湖边大口大口的喝着甘甜的湖水,忽然几滴水溅在他的脸颊,扭头便见到周大侠从水中抽出剑来,转身到树下盘腿而坐,从袖中掏出一片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剑上的水渍。
此情此景看去,这姓周的剑客真是生的器宇轩昂,相貌非凡。看愣了一会儿,直到周大侠收好了帕子,拾起一边的剑鞘将剑收入,赵晗才回过神来,用袖子擦了擦脸,腼腆地凑了过去。
直至赵晗走到跟前,周大侠才抬起头来,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轻轻歪了歪头:“怎么了。”
赵晗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的挤出一句:“……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剑客似乎愣了一愣,但立刻回神道:“既然我答应了,就会做到。”
赵晗也不知自己是想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后,便在周大侠面前蹲了下来,抱着膝盖问道:“周大侠,你是犯了什么事,才落到发配此处?”
剑客的眼神明显的一晃神,随即便回避了视线,低垂了眼帘,两个字直白而不带任何掩饰的吐出:“杀人。”说罢便低下了头去,专心致志的擦起剑鞘。
赵晗略微心惊,攥紧了衣袖,但思及相识这半日的种种,又莫名的安下了心来,便不再多问。
“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低头擦着剑鞘的周大侠没有回答,但赵晗仍是上前了一步,搭上了他的肩。当对方的视线错愕的投来时,赵晗又道:“让我清理一下,如果放着不管,会生病。”剑客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微微后倾靠在了树上,默许了赵晗。
幸而那邢老二瘦骨如柴气力全无,周大侠肩上的砍伤并不深,赵晗虽不懂医术,简单清理了一下,便扯了截内衫包扎了。
包扎完毕,赵晗见剑客疲惫之下靠着树干闭目休息,心中感激不已,不由道:“周大侠……若你不嫌弃的话,就随我回京城……其实我是……”
赵晗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会儿,再三深思后,他伸手握住了剑客放在膝上的手,而剑客这才缓缓的睁开眼来。
那一双眼清明如水,透彻通亮得叫人惊叹,尽管已知道了他是个犯人,但赵晗明白自己心里早已全然的信任了他,再无什么可隐瞒:“我是……”
正说到此处,突然听见头顶一声怪异的鸣叫声。赵晗连忙抬头看向天空,剑客见状,也跟着抬起头,只见万里无云的蓝天上,一只让人眼熟的大雕在他们头顶反复的盘旋。
“啊。那只……!”才刚刚发生的惊险还历历在目,赵晗自是没有那么容易忘。这大雕,分明就是邢老大所养的那只。
剑客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环顾了一遍四周,捡起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朝空中掷去,但大雕身形灵敏闪过了石块,随后便长鸣一声,朝着一个方向飞走了。
“……可能是邢家寨的老三。”
“嗯?”
“邢家兄弟一共三人,但邢老三一向都是坐守寨中,如今邢老大邢老二出了事,那老三定是为寻仇而来。”
“那……那如何是好!”
“是了……那腰坠。”剑客说道这儿,突然站起身一抬腿,把蹲在湖边的赵晗一脚踹进了湖里。湖水不深,但脸朝上掉下去的赵晗仍是扑腾了半天才直立起来,浑身湿透的他自然火冒三丈:“喂!”
“那大雕是追寻你的气味找到这儿来的。快。我们必须在邢老三到这儿之前离开。”
由不得赵晗情不情愿,他已被剑客伸手拽出了湖水,但还来不及拧拧袖子的水,便听到了林子外的马蹄声与嘶声嘈杂。他与剑客慌忙的对视了一眼,便被拉着躲进了一丛灌木后。
“怎么办?”躲在剑客身形后,赵晗害怕地连攥着对方衣衫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剑客没有回答,安静的透过灌木的枝桠观察着形势,与邢老大所领的大队人马不同,邢老三所领不过五六人,个个骑着马拿着大刀,正从树林的一边仔仔细细的搜寻而来。
感到有什么触到他的手,赵晗忽然一颤,低头却见一手骨节分明,正是周剑客的。剑客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袖推开,长呼了一口,另一手则紧紧的握着剑柄。
赵晗似乎隐约想到了什么,但他的手还来不及阻止,身前的人便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剑客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就近的两个喽啰没有反应过来便结束了性命,痛苦的悲鸣声立刻警觉了邢老三与剩下的四人,尽管几人已对着他做出严阵待发的样子,周剑客仍是毫不畏惧,持剑冲了过去。
削铁如泥的利刃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