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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看着陆彬许久,发现他丝毫没有拿鸡肉块出来的意思——已经全部都扔给黄狗了——撇了撇嘴,开始酝酿情绪。
“别哭别哭,叔叔带你去找好吃的好不好?”陆彬一胳膊抱住他,走了几步另一手拿过杵在墙角放着的铁锨,“叔叔把东西忘在里面了,有很好吃肉饼哦,就放在里面了,等叔叔把锁弄开就能给你了啊。”
小孩子水汪汪的泪眼看了看陆彬,又看看被锁了的屋门,含着手指头。
“弟弟。”
“嗯?”陆彬一时没有听清。
小孩子指了指屋门,“有弟弟。”
陆彬看了看屋子,就又听怀中的孩子说,“会有弟弟。”
沉默了几秒,陆彬把孩子放下,摸摸他的头,“乖啊,等一下,叔叔弄开门,就有弟弟出来跟你玩了,跟弟弟一起吃好东东哦。”
小孩子冲着陆彬笑了笑。
应该庆幸这个年纪的孩子逻辑性并不强么?
陆彬抿抿唇,搓了搓手里的铁锨。
只是如果这个孩子知道,眼前这位叔叔的目的,是让他所谓的“弟弟”彻底没有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可能的话,又不知还会不会笑出来。
陆彬深吸了口气,抬起胳膊,运足力气,“咣当”一声,震得虎口都发麻,又连着“铛铛”的使了两次,才把那个老旧的门锁彻底铲飞。
几秒钟的安静过后,屋内终于传来迅速跑动的声音,在陆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见一个人影跑出,迈过门槛时,脚步甚至因为着急绊了一下,扑在陆彬怀里。
陆彬急忙扶住人,再一抬眼,“……”好新潮的碎花拼接!
披着一看就是从花棉被上扯下来的布料胡乱缠过在身上,女人赤红的眼睛瞪过来,吓得孩子一个激灵,连陆彬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丫挺的小王八蛋!看你妈b!老娘开你瓢!”
就在陆彬都以为她要去打孩子的时候,谁知女人却一扭头,摸开挡在眼前已经纠结成团的头发,“哥们,咱怎么过墙头?三步上篮成不?您了给垫垫?”
“……好。”
女人一看就热爱运动,步伐标准的陆彬都挑不出一丁点的错,最后一脚正好踩上陆彬交握的双手,只一点力气往上一送,双手就扒上土墙。
当陆彬也被女人拉着上了墙时,还站在院子里的孩子,突然“哇”的大声哭嚎了起来,“弟弟”、“弟弟”的大叫。
两人脸色一变,在他们还没能安稳的落在地上,拐过屋角时,一个妇女因为听见孩子的哭声,骂骂咧咧的,跟他们撞了个正着。
那个孩子果然是被留下来看着人的,这个念头在陆彬脑子里过了一瞬,对方已经冲过来抓人。
陆彬一把拦住了眼前农村妇女的手,叫那个女人,“你快……”
一个扁担轮着风,照着那妇人的后脑“啪”的就下来了。
“……跑。”陆彬看着她软成摊泥一样倒在了地上,把自己要说的话补充完整了。
女人喘着大气,扔下手里的凶器,拉过陆彬就跑,“甭他妈手软,这娘们就喜欢在我身上找优越感,光巴掌就见着我一回打一回。”
估计是怕她逃跑,村子里的人并没有给她衣服和鞋子,然而这个女人无疑聪慧与坚强的,她撕扯开老旧的被褥束住身体,用剩下的碎布缠住双足,就算粗糙的土路磨擦着脚趾,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流出了血,她也咬着牙不吭一声。
由于要制造个不会离开的假象,陆彬并没有带着他的旅行包,而是将它留在了村子里的人那儿。
没有多余衣服的他将自己的外套给了女人,对方也毫不扭捏,反而思路清晰的给陆彬带路。
“这里,走这里,抄小路,我这三年都跑了八百回了。”
恐怕是因为被关的时间有点长,或者是终于等到了救援,与拥有同样教育,在现代社会生活过,能够沟通的同伴,女人见到陆彬后显得十分亢奋,哪怕跑的气都不匀,还是坚持跟陆彬说话。
她的普通话一开始还不顺畅,但随着交流,反而越来越熟悉。
她说着从小用到大的语言,给陆彬指着路和方向。
“每条岔道,每个房子我都都记在心里头了,每次出来我都要记一回儿,每次能走远一点我都努力的把路刻在脑子里,回去后哪怕在被打,哪怕挨饿,我也一遍遍的回忆,一遍遍的记,生怕忘了一点细节。”
“可这山太大,太大,逃不出……”
声音到最后,女人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
陆彬一下抓紧了女人的胳膊,将力气借给她,“我朋友就在外面等着,我们有车,这次一定能带你跑。”
女人笑了起来,“跑,我一定得跑。”
她抓着陆彬,力气大的仿佛这是她等了许久才能抓住的唯一的希望,指甲都陷进了陆彬的皮肤里她也没有察觉,“你知道么?我弄死了自己俩孩子,一个恐怕连脑子还没长出来,另一个却都会动了,”她颤抖着,让陆彬摸她的肚子,“就在这里头踹我的肚皮,呵呵。”
陆彬握紧了她的手,“快出去了。”
“对,要出去,我不能呆在这儿,我死也不能呆在这儿,他们别想用孩子绊住我,做梦都别想。”
“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见我妈去了,我妈和我爸得想死我了。”
女人喃喃的说着,嘴角挂着微笑,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陆彬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无论他人如何劝慰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