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瞬问道:“此去东襄,你可有计划?”
季七瞬对他回道:“季意然此时正在楚地,国内空虚,正是救人的大好时机。”
顾言曦点头道:“这一点,你我不谋而合。只是你可知逐风如今身在何处?”
季七瞬沉下神色,摇头坦白道:“说实话,我并不知他身在何处,只想潜入宫中赌上一把。”
顾言曦沉吟片刻,又问道:“这可是你原来的计划?”
季七瞬心知果真是什么都骗不过师父,于是再次摇头道:“我原来的计划,是让师父你做诱饵,与季意然交涉,我再与你里应外合将人救出。”说罢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顾言曦闻言,脸上没有出现一丝听到季七瞬拿他做诱饵的不悦,正如对方所说: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事情还是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办。我们放出消息在东襄等季意然,然后我去换逐风。”顾言曦看着季七瞬斩钉截铁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无比坚决。
其实这么做,他除了想更快地救出沈逐风,也想为李慕歌引开东襄的军队,令他避免一场恶战。
“反间计”的效果虽然卓越,但也有弊端。国破家亡的楚国一旦被逼得狗急跳墙,要拼个鱼死网破,作为联军的东襄与越国肯定会跟在他身后趁火打劫、见缝插针。
困兽犹斗,仍有三分震慑。何况对方远比一只困兽要狠戾凶猛得多。
所以,熹国最后即使胜了,也是惨胜。而此战之后,它若不能尽快恢复元气攻破越国,势必三年之内都难以统一南方。
“这一次,至少让我为你做些什么…”顾言曦离去前,曾看着李慕歌的睡颜如是说。因此,他也会如是做。
季七瞬听后,本想开口劝说,但最后还是抿紧了嘴唇,将话忍在了腹中:这不就是他一开始想要的结果吗?再说师父已经趟进了这潭浑水,现在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切遵照师父安排。”
此时,天光已隐隐泛白,晨曦初吐。但渐升的朝阳依旧隐在层层密云之后,散不出半点光芒。天际之远,隐隐有雷声滚动。看来,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似乎来势汹汹,难有吴侬软语的缠绵。
东襄作为北方之主,都城前自然客往迎来、行人如织,繁华之景可见一斑。
顾言曦抬起头,看着城头上高高挂着的“襄安”两字,一双清眸微微眯起,似是带了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感慨。
记得上一次离开时,天空还飘着鹅毛大雪,经年别后,重返故地,却已是海棠初开。而花开花落、四时变幻间,又夹着了多少岁月的羁旅,与人生的无常?
牵马走入城中,眼前的景象或熟悉或陌生。唯一不曾改变的是,远处那一座巍峨矗立的皇城。但皇城中的秘事却几经更迭。
季七瞬见顾言曦神色间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出声唤了一声,才拉回他渐行渐远的神思。
顾言曦闻声,眼中所有的情绪一闪而逝,转过头对季七瞬淡然笑道:“多年未回,心里难免生出些感慨。”
季七瞬点头道:“自从师父离开后,这里虽旧景如昨,但也确实变了不少。”
顾言曦心中自是明了他所指为何,国势的倾颓、君臣的嫌隙、兄弟的阋墙、以及季意然日渐扭曲的变化…此番种种都注定了眼前的这个东襄,再不是九爷辛苦留下来的那个东襄。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
与其沉溺过往,不如着眼现在。
于是顾言曦压下心中百转千回,话锋一转:“逐风楼是不能用了,但我手中还握有些江湖渠道,可以帮你我先散播些消息。”
季七瞬也收回心神,问道:“季意然会相信吗?”
顾言曦道:“如果是哑君岑的话,我想他定会相信。”
季七瞬在听到“哑君岑”这个名字后,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神情,但转眼间又烟消云散。口中只喃喃道:“若是哑君岑,他确实会信上几分。”
在楚国的强硬态度下,东襄与越国终于同意在明日“协助”其对熹国发起总攻。
季意然半倚在铺满锦绣的华帐中,张口咬过一双白玉柔荑送上的翠青提子,漫不经心地听着麾下大将对于此次三国会议的汇报,微垂的凤眼中带了几丝困意。
这些繁琐而冗长的过程,他根本一点都不想听。他只想知道发动此战,能不能置李慕歌于死地。
他刚要开口打断眼前大将的“絮絮叨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亲卫的禀报:说是哑君岑从襄安送来急报。
季意然闻言,微垂的眼睛向上抬起了些。当下宣人将信件呈了上来。
飞快地扫过信中内容,他的唇角慢慢弯起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同时眼中倦意一扫而空,冉冉升起一道近乎病态的兴奋。
帐中所有人见了,都只低眉顺眼不敢出声。毕竟襄王的阴晴不定、情绪不稳也非一天两天。稍有不慎说不准就会性命不保。
“传我的令,襄军明日班师回国。”季意然捏着手中书信,高声颁下命令。
明日之战,反正他也无法置李慕歌于死地,还不如回去钓上另一条大鱼。想到这些,他心中就更加兴奋。
但其他人闻言,却俱是一怔。
尤其是刚刚那名向他汇报的将军,脸上更是惊得厉害。他迟疑了一下,却仍没忍住地向他劝道:“陛下三思,明日一战至关重要,就算不能保证大败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