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们之间的事,不知不觉间天光已渐渐转亮。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顾言曦对着镜子将领口拉高几分,遮住散落在锁骨间的点点红印,不由眉心长敛,心中咒骂:那个混蛋!
这时,宫人送来了早膳。
他坐在桌前拿起碗筷,第一次感觉一觉醒来后竟能如此饥肠辘辘。
只是饭还没吃下两口,门外就有侍卫过来传令:说回熹国的队伍就要启程,陛下请他赶快收拾收拾。
顾言曦心下微愣:怎么这么突然?难道……放下刚才拿起的碗筷,他苦笑一声,看来这顿早饭是来不及吃了。
忍住腹中空空,顾言曦很快就来到了宫门之外。
但见准备出发的队伍中除他以外,再没有其他被带回熹国的官员,不由对李慕歌要“以权谋私”的想法更加肯定。
那他昨晚的行为不就变成“为了衣锦还乡,不惜出卖色了吗?”
想到这里,顾言曦的脸顿时又冷了几分。
刻意忽略掉队伍正中那架锦绣华盖的马车,顾言曦拱手向领队的指挥问道:“敢问大人,在下的坐骑在何处?”
那指挥闻言,立刻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向正对那辆马车:“陛下交代了,让您乘王驾。”
顾言曦摇了摇头,果断拱手拒绝:“君臣有别,不宜同舆。”
指挥挠了挠头,面有难色:“可是陛下早就吩咐过如此安排。如果临时更改,一来下官这里也不好交待,二来确实也没有了空余的马匹。若您非要执意如此,岂不是让下官难做?”
他见顾言曦面有缓色,于是又再接再厉道:“况且给您让出一匹马,就要安排其他将士共乘一骑,这长途跋涉的,就算马受得了,人也难免疲乏。您说是不是?还有……”
见指挥还要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顾言曦立刻抬手制止:“罢了,不用麻烦了。”言罢则毫不迟疑地转身上了马车。
车内的李慕歌斜倚软塌,一副老神在在。
见到顾言曦掀帘而入,立即得意道:“你终于肯上车了?”
顾言曦端端正正地行了个臣下之礼,语调恭谨却隐含冷意:“陛下的手下们个个都如此优秀,唱作俱佳,臣怎么好意思拆台?”
“你呀,”李慕歌指着自己的左胸,眉眼含笑。“就是这里太软。”
“未必,”顾言曦故意将目光移向窗外,语气淡然,“微臣,只是嫌他啰嗦。”
李慕歌看着他眉梢轻挑,但笑不语。
这个人总是这样,面冷心善,口是心非。
久而久之,自己都被自己骗了,但又不能真正的骗过自己的良心。
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大概就是让一个好人去扮演坏人,心有菩提,却命犯修罗。
身下的马车开始缓缓移动,顾言曦掀开车帘,临行前深深地望了一眼这晋都的巍峨宫殿。
“怎么?这几个月还呆出感情来了?你若是喜欢,本王就将它赐给你做宅邸。”话音未落,他又赶忙摆手,“不行不行,这里要是给你当了宅子,那本王与你岂不是要千里相隔?想见面可就难了。本王还是在盛乐给你建套大宅吧,你喜欢临水还是临街?”
顾言曦见他越说越不着边际,于是出声打断道:“臣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是在这里结束,又开始。”
他说这话时,眉若远山,神色淡然,给人一种相距遥远的感觉。
李慕歌长臂轻舒,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隔着细腻柔滑的丝绸,温热的手掌在他胸前、腰间轻轻摩擦,似是要将他揉进骨血。
他将下巴枕在他的肩头,满是宠溺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问道:“人生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不好吗?”
顾言曦早被他突如其来的上下其手弄得心神恍惚,那还听得见他说什么。现下只顾挣扎,一个“不”字已经脱口而出。
只是“要”字还没出口,就被李慕歌的舌头悉数顶了回去。
“言曦,在我面前可没有说‘不’的权利。”缓缓眯起一双桃花眼,此时的李慕歌像极了一只捕猎成功的狐狸。
“狐狸”熟练的扯开“猎物”的衣襟,伸手探了进去。
“猎物”却显然并不甘心,抬起臂肘,狠狠地击向“狐狸”的笑脸。
李慕歌眼角一扫,抬手轻松挡住。另一只手则更加得寸进尺。
“言曦,大病一场后,你可是又瘦了。”啧啧两声,他的手指都能摸到他的肋骨,“回去之后,本王一定要给你养胖些,这样手感才会好。”
养胖?手感?
他当他是什么?宠物吗?
“微臣不劳陛下费心。只要陛下不来骚扰,臣相信自己绝对会恢复强健。”冷哼一声,他继续卷土重来,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在打架上还能输了不成?
但顾言曦显然低估了李慕歌的武力值,或者是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一番较量下来,他是衣衫凌乱、气喘吁吁,但对方却是衣冠整齐、气定神闲。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健康”的重要性。
李慕歌一手扯下他的发带,任三千青丝散落一身,穿过指间,弥漫开阵阵冷香。
鞠一捧放在鼻端,他的眸色微沉,一双桃花开出脉脉温柔,刹那芳华,惑乱人心。
顾言曦见之也不禁失了神,一种久违的感觉瞬间漫过心头。
这样的眼神,要忘记,又谈何容易?
一些零星残像迅速闪过脑海:北地的漫天风雪,江南的灯影桨声,草长莺飞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