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倒忘了给人指条活路。
那侍卫走后,刘培春父子俩也正要寻地方自去安身,一转身,便撞上了一个人。刘培春一看之下,识得凌琛,惊喜叫道:“公子!”
刘父瞧面前人衣着朴素,半旧青袍玄靴,身上的大氅也极是普通,与方才那侍卫的凛然军容实是相去太远。有些疑惑,嚅嗫道:“这位公子……”凌琛以为他要客套道谢,打断道:“不必说这些了,你现下怎么不去等斋饭?”
刘父心中疑虑,踌躇不答,刘培春已抢着道:“爹见我没回来,就出来找我。”凌琛嗯了一声,单刀直入地问道:“大慈恩寺斋饭,是在寺中煮好,还是从别处运来的?”
刘父倒退一步,心道这人平人不似平人,公差不似公差的,问这些个却是什么意思?
要是换一位贵族公子,那怕是齐王这样人人赞颂为通达下情的,也不能明白刘父这种日日为妻儿担心忧命的谨小慎微。但是凌琛却不同于长安城内的纨绔膏梁,他军中长大,随父四方征战,什么事不经过,什么人没见过?因此立时知道了刘父是有些见识的人,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当下温和笑道:“罢了,你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别人又来图你些什么?你现下答了我话,自带着儿子走开,那便不怕有什么牵连了。”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锭元宝来,往空中一抛又接住,道:“方才我便要给培春,怕他人小给弄丢了。诺,接着!”说着随手便扔了过来。
刘父将元宝接在手中,沉甸甸冰冷冷的,边缘处银霜闪闪,照得人眼睛都能泛了光。他哪见过这般大的一锭银子,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凌琛为他打算得如此周全,心悦诚服,道:“公公公……公子善性人,但凡我……我知道的,说便是了……”凌琛一笑,问道:“这斋饭,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刘父道:“便是在寺里煮的,我日日都见寺里师父们举火作炊,没多久就一大锅一大锅的抬出来了。有时太子府杂役善心,还将灶火一并送出来,煮得滚滚的,喝着身上也暖……”凌琛不等他说完,便截住道:“我这儿还有十两银子,你赚不赚?”
刘父一呆,瞧见凌琛又拿出一块银饼来,想了想,摇头道:“公子方才赏的,已够小人与儿子一年衣食,小人不敢贪心。”
凌琛微笑,道:“那么,让你带我进去,是不肯的了?”
刘父想想,道:“公子这般进去,定是要惹事的。小的不敢沾惹,只能带公子到寺中,指点灶房所在,可好?”
凌琛依旧微笑,随手便把银子扔给他,点头道:“好。”
大慈恩寺自唐时以来,便是皇家佛寺。如今的住持了悟禅师又是老皇帝的替身僧,太子,齐王等亲贵诸王,也有在寺中皈依三宝,常来许愿礼佛的,因此寺中僧众,多有出入禁宫,相识众贵戚的。凌琛虽入长安时间不长,但因他身份贵重,只怕寺中人识得滦川公的亦有不少。他虑到这一层,干脆连个普通香客都不扮,竟让对乞儿父子助他入寺,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慈恩寺地方宏大,规矩森严,乞儿自不能乱走。刘父带着凌琛从山门内长廊外的舍粥棚后穿过,杂在众丐之间,绕过几处树丛,到了一处舍身佛塔前,便道:“公子,再往前,我等乞儿便走不过去了。”说着在地上画出灶房大斋堂所在,指划清楚,凌琛记下图形,笑道:“多谢。”压低额上风帽,见四下无人,便要离开。
刘父却有些不放心,问道:“公子,可有危险?”凌琛听问,笑道:“赌天下安有不险?”说着,闪身去了。独留刘父搂着儿子瞧着他的背影发呆,大雪天里,惊出了满身的冷汗。
凌琛溜到大慈恩寺的大斋堂之外,因僧人众多,那大斋堂极大,杂役和尚极多。如今又在赈灾,因此斋堂中人来人往,忙乱异常。凌琛皱了半日眉头,终于瞧见有太子府中的青衣杂役搬炭火等物过来。他干脆利落地将身上大氅扔进一丛花树之中,身形一晃,已溜到早瞧定了的柴堆之中,掮起一包炭来。立时把自己弄得灰尘满身,看不清楚眉目,又闪身跟在一名杂役身后,悄悄地进了大斋堂。
堂中众人俱忙得脚不沾地,见这些人进来,便有管事和尚过来招呼,杂役们也是粗使的,便连忙听从分拔,各忙活计。凌琛混在一群搬运杂物的杂役之中,溜进了斋堂的仓房里去。
他四下里察看,见都是糙米糙面等物,堆得山样来高。有杂役唤他过去搬面,他连忙扛了一袋在肩上装模作样。将面扛至一处,瞧见一座小小门扇,门前坐着一名铁塔样的僧人,又有一名侍卫模样的人站在一边,虽神色中漫不经心,仿佛是偶然凑在了一处,但是眼神内的警惕小心岂能瞒得过凌小公爷的眼睛?心知二人必是在这里把守重要东西,暗喜道:“在这里了!”
他虑着两人同守,调虎离山计就难上许多。眼珠一转,四下扫过,立时有了主意,扛着面大摇大摆地随在一名杂役身后,自那两人身边走过。见那两人并不曾留意自己,脚下忽地一个踉跄,面袋子从肩上飞了出去,把前面那人砸了个筋斗!
那人被砸的晕头转向,破口大骂,凌琛连忙上去打躬陪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我失了脚……”毛毛燥燥的一脚便踩上那人腰间系着的一个酒葫芦,立时瓢破酒流,洒得满地都是。
那人气得半死,正要开骂,那名护卫却走过来,喝道